青州太守引着郑山辞进府衙,让人准备了热茶,“诸位大人从京城远道而来,我已经安排了住所,请诸位大人先休整片刻,晚上我再为诸位大人接风洗尘。”
两个月的奔波确实让一行人有些疲倦,但他们的行程,还有今后要做什么都要听郑山辞的。
“多谢平大人的好意,我们还是先去看过灾民后再休息。”
平太守闻言脚步顿了顿,“既郑大人心系百姓,我这就带郑大人去灾区看看。”
他们一行人出了府衙,寒风吹过来,郑山辞不禁拢了拢披风,北方的风雪更大了,平太守让衙役递给他们几个滚烫的汤婆子。
“青州的暴风雪大,房屋倒塌,其中有一千人死亡,还有三千人受伤,其余的百姓逃出来了,也是狼狈不堪。另外雪灾出现后,冻死了两千人。现在是府衙组织人手在施粥,每日两碗薄粥,这雪灾一来,粮食的价格上涨了,我强压了一些商人,抓了一些放了一些,这些商人有些的人家中有背景不好动。”平太守露出为难的神色。
“灾民冷,还生病,这样拖着又死了一些人。”平太守说话倒是实诚,郑山辞却是不置可否,到了灾区,他看见了灾民住在大棚子里。他穿过了那条小巷口,面前豁然一亮。这是一片空地,里面全是大棚,目前还在施粥,郑山辞去看,这粥很淡,一碗粥下来太稀了,只瞧见水了。百姓们皆还是穿得破破烂烂的,棉衣都没有。房子都被风雪压垮了,哪还有地方住,衣裳这些也没了,钱财自然没有。
郑山辞掀开一个大棚,里面一点温暖的气息也不曾有,单单是比睡在雪里好了,他看向这一片地,看似把灾民安置好了,实则就是一个纸老虎,一戳就破。他们根本无法在这么寒冷的天气下生存下去,郑山辞忍着气,他知晓这地方还是平太守做主,目前看来平太守做得没甚错处,能拾掇出大棚让百姓安心住下俨然算是不错。
郑山辞瞧见有衙役把一个冻僵的人拖走了,呼吸已经没气了。这样的尸体随处可见,衙役们都把尸体放在推车上然后把尸体埋了。他们挖了一个大坑就地把尸体扔进去。为什么没有火烧,因为冬天太冷,柴火的价格上涨。想来还是挖一个大坑把他们扔进去最方便。
郑山辞点了一个户部吏官的名,“你让人去把准备棉衣推过来。”
他们是来赈雪灾的,自然备下了棉衣。户部库房里有哪些物资,他知晓,虽说要避嫌,但郑山辞还是把能带的都带上了。这批棉衣是户部纺织坊做出来的,这样户部可以用原价购买过来用来赈灾。
小吏领命。
郑山辞又招来另一个小吏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便点头离开。
“平大人,还要借你几个人用用。”郑山辞客气道。
“郑大人尽管用,你是陛下派到青州的钦差大臣,这里一切你说了算。”平太守说话爽快,这般是把所有的事都甩给郑山辞了。郑山辞做得好自然皆大欢喜,做得不好,全数都是他的错。
小吏让衙役把棉衣都带过来了,这些棉衣都是被压得严实,用绳子捆起来的,看着平平的一片。小吏吆喝几声发棉衣了。
就有灾民不确定的跑过来站在小吏面前。
“大人,这真发棉衣?”
户部的吏官,拿了纸笔出来,“先说籍贯,家中有几口人,姓名跟年纪,做什么营生的,便可以领棉衣了。”
这是郑山辞在路上时跟户部的吏官一同想出来的办法,先把他们的户籍登记了,做这事他们户部的官得心应手,这样可以统计一下百姓能做甚,今后他们要重建家园,手艺不能扔,以工代赈。这样也能以防他们脱离管理。
第一个冲到吏官面前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他说他是一个木匠,户籍这些吏官登记好,就把棉衣发给他。年轻的木匠拿着棉衣就穿上去,果然暖和多了。
“多谢大人!”
他高兴的走了。灾民们见这里有人拿到了棉衣,他们纷纷过来拿棉衣。有衙役又去搬来了棉衣,这棉衣的数量不多,先到先得。还有粮食也陆续的搬到青州。药材这类,自然是带了京城中的大夫过来主持大局。
先把高烧不退的人隔离起来治病,这只是流行病不会死人,大夫说症状良好,多吃几副药就好了。郑山辞闻言松了一口气,这般没什么大事就好。
“平大人,他们吃完饭就可以修屋子里,让衙役看着他们修,谁修房子的速度快,就让他先住新房。四肢健康的人若无不干活,那么每天只有一顿白粥,屋子不会分给他们。另外像是木匠之类的人,希望平大人问一问府城里的商铺跟大户,看有没有缺人的,可以让他们去干活。”
平太守说好。
“郑大人不愧是从地方上去的,赈灾这事还是你更有门道。”
郑山辞只说不敢当。身为太守也可以把这件事做好,只是平太守只做了表面上的功夫,抓不出什么错处,但也没有任何高明之处。
“对了施粥里面要加石子。”郑山辞补充一句。
人心总是贪婪的,有的人瞧见有免费的白粥,他们便会贪便宜来喝粥。只有当粥里有瑕疵时,他们才会犹豫一二,觉得不值得。郑山辞带来的棉衣,都是统一的绿色,一点也不好看,只是图厚实。而且只要在街上穿了这件棉衣,旁人都会知道这是给灾民穿的棉衣。大家都是相熟的人,谁家没遭难都知晓,看见没有遭灾的人穿了一件棉衣就会在背地里蛐蛐人,甚至直接说出来让人难堪。
虽说棉衣跟粮食都不是什么大事,但对于灾民来说还是很重要的。郑山辞希望朝廷的帮助是能具体的落到每个灾民的手里,而不是被人占便宜。
一厘一毫,民之脂膏,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郑山辞初步把事情安排好后,拒绝了平太守为他接风洗尘,他想吃了晚膳先睡一觉,不想再去应付官场上的人了。其余的官员见郑山辞这般,他们也拒绝了平太守,他们跟郑山辞一起来的,郑山辞急着赶路,他们这一路上基本没怎么休息。今天到了青州,又被郑山辞安排了一堆活,他们见郑山辞拒绝了,他们也忙不迭拒绝想睡觉。
反正他们是京官,跟这些地方要员没甚么干系,要是真走近了,才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