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福很惊奇哑子会要这个。他自己不识字,就算识字,也不会随身带那些东西,想了半天,只能去灶下找了条细长的炭,又在院子里揭了张旧告示回来。
他进屋时哑子已经在桌前坐着了。天福把纸和炭条放桌上。哑子就拿手挽着铁链,在告示背面写字。他写得很费力,青白的手指抓着炭条,抖抖瑟瑟地在纸上移来移去,统共十来个字,写得歪歪斜斜的,还花了不少功夫。不过天福也看不懂,反而很有兴致地看着他做这事,
哑子写完后,把纸给天福,又指指他的腿。这就很容易懂,是要天福照着写的抓药治腿伤。
天福又惊讶又疑心。哑巴懂得写字已经叫他惊奇,又疑心他为啥要给自己这药方。按理,叫他抓药治伤是对他好,但哑子是个婊子,又是个被关押的重犯。婊子和犯人,无论哪个都算不上好人,虽然平日看着可怜,但也不能因这可怜就轻信了他。
天福折好字纸放在身上,打算去问问邱二,因为邱二是有见识的,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消问问他就好了。
大部分的回复我都是立刻看到的,但为啥要攒到第二天再回呢,就是为了不让人看出我发文后一分钟刷一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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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那边”
隔天天福就抽了空,在午歇时候去找邱二。一见面还没说话,邱二先嚷起来,“稀客。稀客今天咋来了。”
天福脸一红,晓得自己这些日子频繁往白房子跑,怠慢了自家弟兄,不怪被人用斜眼看。他想辩解几句,又嘴笨,憋了半天,只有一句“是我不对。”
邱二很容易地原谅了他,挥挥手,大度地说,别往心里去。谁没个紧着吃肉的时候呢,哥我在你这年纪,见了条狗子都想€€。
天福见邱二不怪自己,放了心。不过他有话要问,叫了声,邱二哥。
邱二哥说啥?
天福说,那哑子,他……
邱二说,他咋了?
天福又说,我……
邱二见他吞吞吐吐,倒紧张了,说你咋了?你看上那哑巴了?
天福吓了一跳,摇头摆手地说没有没有。
邱二敲钉转脚,真没有?
天福肯定地说,真没有。
邱二松了口气,说我想也是,哪能呢。他倒是好心,心想天福第一次是自己带去的,要是被迷了心窍,可不是自己害了人家。
天福张了张嘴,终于问,二哥,那哑子,他,他到底为啥被关在这儿?
邱二看看他,嘿了一声,说我就知道,你小子不问明白不死心,是不是?他不等天福回答,一拍大腿,说,得了,今天哥哥给你交个底儿。那个哑巴,你知道他哪里的人?
天福摇摇头。
邱二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朝北一指,说,那边儿的。
天福说,他北方人?
邱二气的捶了他一下,举高了手再往北指,说那边!那边!!
天福呆了半天,明白了。
天福知道那个“那边”,十几年前,为了跟“那边”打仗,官府里来人,从乡下抓了不少壮丁,也荒了不少田地。一仗打了好几年,连原先的太子都战死了,天福的爹娘也是那时候没的。不过幸好,最后打赢了,把那里的人杀了不少,剩下的就像牛羊那样迁过来,分散到各处,做下九流的营生。当今天子连听到那地方的名字也要降罪,从此没人再提那个地方,也没人再说那地方的话。
邱二见他懂了,又说,还不止哩。那些人到了这里,就该老老实实的卖力气干活,是不是?但那哑巴,他压低声音往两边一瞟,其实两边根本没人,他偏要故弄玄虚,“那哑巴,听说他巴结了二殿下,还在京城里继续害人,后来不知咋地,又偷了宫里的东西,想跑。幸亏没跑成,又给抓了回来。”
他小心翼翼地朝天上指指,仿佛上面坐得有人,“龙颜大怒,所以把他……”,最后朝白房子那里一努嘴,说完了。
天福听邱二这样长那样短地说了,哦了一声,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早知道哑子不是好人,可现在听邱二说他真不是好人,还是觉得有点憋闷。
他呆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说,“他,他给我开了张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