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瞬间心里凉了半截。

他转头看了眼江厌离,虽像是还在顾虑着什么,却也片刻都不能等了,便恶狠狠地警告金子轩:“你要是敢动我师姐,就等死吧!”

金子轩皱起了眉头,却也无心反驳他。

待魏无羡火急火燎地翻身上马冲出了根据地的军营门,惊得门口的守卫连连往两旁躲开冲撞,嘈杂的声响混着马蹄声,魏无羡连声喝着“让开”,顷刻间便已经消失在了纷飞的黄土烟气中。金子轩抬眼看向了魏无羡的帐篷门,那抹淡紫色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他沉默地在原地站了片刻,攥住信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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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是急事,但姑苏那边人手略有短缺,琅邪这段时间战事也已经稳定了些,泽芜君便准备召含光君回去。”】

【“……方才见含光君出了营,应是准备即刻启程了。”】

魏无羡挥着马鞭的手几乎快要将其上的纹路嵌入了掌心。

姑苏离这里距离虽是不远,但蓝忘机可以御剑,而自己没有灵力去御剑,一来二去就落下了一段距离,且出琅邪需要经过罗刹海,魏无羡只能从水路走,怕是稍微晚个一分一刻,都赶不及。

魏无羡两眼充血,大脑介乎于昏沉与清醒之间,脑内仿佛有一团火在灼伤,心口却冰得厉害。

此次来琅邪,蓝忘机本不是安排人员里的,却主动请缨陪江家前来支援,稍微细想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魏无羡不是不知道他对自己有多好,却因为他对自己太好了,反而更加瑟缩退却。

说什么在意蓝忘机过去的那个旧爱,其实不过是刻意在心里下了一道锁,因为畏惧无法完整地回应对方的好,而将自己限得死死的,好止住自己无法抑制的欢喜与雀跃。

世人都道他最为高傲,眼高于顶不将他人看在眼里,各种曲直自然不可对外人道。但即使没有解释,蓝湛他却始终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从没有对自己失望过,也没有觉得自己变过。

——战乱时人命多贱,下次也不知是何时能见,若是中间出了什么意外,真的会后悔一辈子。

【“那就去说吧,不要等到来不及了,才让他知道,你有多喜欢他。”】

烟尘随着疾驰的风掠过脸侧,刮得人脸侧生疼,方才打架蹭到的细小伤口好像都要裂开了。但魏无羡却宛如没有痛觉一般,唇瓣紧抿,拧住的眉心上覆着一层汗。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将滚烫的气息从脏腑间挤出,灼得唇瓣都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一定要来得及。

一定——

他还有话没有对蓝湛说。

“让一让,借过!”魏无羡翻身跳下了马,从拥挤的人潮中钻过。大抵是正处于花朝节期间,琅邪的当地人都挤在了街上,参拜花神逛灯会乐此不疲,此刻天还未暗,但空中满是阴沉沉的云,像是很快就要下雨了。

花是最不经潮的,枝头上的浅黄杏花被越来越大的风吹得扑簌簌落了人一头一身,满街的小摊铺子都在匆匆忙忙地赶在下雨前做完最后一波生意,收摊走人。

码头在琅邪的城门那头,魏无羡急得快要将下唇咬出血来,可惜半点没有用,眼前眼见着越来越挤,他只能费劲地拨开一波又一波的人群,身旁被挤开的人连声斥道:“挤什么挤没长眼睛吗?!”

魏无羡连声抱歉,额间的汗顺着下颚往下滴,衣衫汗湿地沾在身上,衬着阴湿的天气,更是显得难受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