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踉跄着爬起来,才站起身,又一愣。
阿月……刚刚来过吗?
她刚刚呵斥走的那些人里,有……阿月吗?
穆雪衣仿佛游乐园里弄丢了父母的小孩,无措地站在原地,满眼慌乱。
她瞬时浸在了无底的恐惧中。
如果……如果刚刚阿月来过,自己吼过那么多个“滚”,阿月……
脑中错乱的记忆交叠着,隐约有个熟悉的声音,好像是说了一句:
“好,我滚。”
好像是阿月的声音。
那是不是阿月的声音?
是真实的记忆,还是她太恐惧引发的臆想?
穆雪衣觉得自己真的快要疯了。
只有疯子,才会分不清想象和现实。
而她现在,已经游走在了想象和现实的交叉边缘,左右都是混沌,什么也看不清。走错一步,都会沦入疯癫。
阿月……
如果回忆里的声音是真的,她真的对阿月说出了“滚”这个字,她……
她是不是……亲手推走了那个唯一对自己好的人?
如果连阿月都走远了,不要她了……
她不敢再想。
穆雪衣跛着腿艰难地向门口半爬半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必须要不顾一切找到周枕月,和她确认自己脑中的记忆是不是真实的。
如果不是真实的,她就抱着她大哭一场。
如果是真实的,她就拼命道歉,拼命挽留,委身进泥土里,跪在地上求,也要捉住她生命里仅存的这道光。
她得去……
酒店的1102房间。
对,1102。
穆雪衣摸到门边,口中不停地喃喃“1102”四个数字,外套都没有穿,就这么拉开了木门。
外面的风和细雪滚了进来,灌满她的衣领袖口。
一抬头。
恍惚了一瞬。
木屋门口最矮的那级台阶上,周枕月就坐在那里。
风夹着雪,微微拂动着她铺散在背后的长发。她闭着眼,曲起一条腿,黑色的头发上已经落满了一层细绒的雪,低垂的睫毛也结上了一层花白的霜。
穆雪衣全身的血液在此刻凝固。
时光也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