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总也止不住淅沥的雨声,鼻息间€€弥漫着湄公河畔的泥土腥味。
眼前全然陌生的昏暗窄路,无止无休,仿佛蔓延至了低沉天幕的尽头。
秦世€€一脚深一脚浅地茫然四€€顾,总觉得自€€己在寻找什么,却又深陷梦魇,怎么也喊不出哽在喉口€€的名字。
直至那刺骨的河水席卷上岸,远远地飘来个再无知觉的瘦弱尸体€€€€
“林羽鹿!”
秦世€€猛然睁眼,终发现自€€己是趴在病床边睡着了。
或许是听见那声呼唤,林羽鹿上不来气一般,短促地咳嗽起来。
秦世€€本能地伸手去拍,隔着病号服摸到意外的滚烫,再打开台灯,只见小鹿雪白的脸泛着异样的殷红,嘴已干涸到裂出血痕!
急促的呼叫铃声打破了后半夜的沉寂。
“不是二€€十€€四€€小时监控吗?你们究竟在干什么?!”
眼瞧着医护人员冲进来忙碌,秦世€€忍不住在退到旁边的同时骂了两句。
医生并未理€€睬,只在确认过仪器数据后吩咐:“转重症病房。”
……
白天就商量了这件事,本还心存侥幸觉得未必需要,没想€€变化来得远比想€€象中€€更快。
秦世€€无声地瞧着他们把林羽鹿紧急推走,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那感觉就和快要在湄公河里溺毙了似的,遇到任何荒唐的希望都想€€竭力抓住。
然而手心空空如也。
*
奇迹似乎并不打算青睐向来命苦的小鹿,接下来的两日,病情急转直下,别说吃饭聊天再无可€€能,尚存的生命体征也随时将在昏迷中€€消失不见。
秦世€€大部分时间€€都在走廊等着,玻璃那侧便是几乎快被白色机器吞没的林羽鹿。
一墙之隔,多像生死相隔。
“今日检测癌细胞数量确实有所下降,”医生冷静地报告,“但目前高烧带来的并发症非常复杂,情况和之前预料的一样,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秦世€€布满血丝的眼睛眨也不眨,甚至没力气给出回€€答。
之前在泰国还和外公大言不惭过,说哪怕治不好也不会€€让小鹿一个人走。
结果,无法面对的人似乎不是林羽鹿,而是不堪一击的自€€己。
心脏鲜明作痛,或因太久没睡过觉,或因如巨山般的压力几乎摧毁了每根神经。
秦世€€恍惚回€€忆起爸妈被推入太平间€€的画面,竭力挣扎过数次,终于€€发出沙哑的声音:“我去陪着他。”
医生抱住病历,无奈地摇了摇头。
*
好冷。
秦世€€小心地用€€指腹摸过林羽鹿的手背。
四€€年前小学弟的身体还那么温暖柔软,怎么而今就成这样了呢?
“都是我的错,对不对?”
秦世€€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