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走在路上,范来问:“我今早看到了好多人在厂里上班,怎么晚上一个人都没有?”
“或许其他部门住在宿舍,大家都早睡早起。”阮洲说。
范来是觉得奇怪,他以前进过厂,即便是再军事化管理的地方,晚上也会允许“放风”,可现在这个园区,有种恐怖的压抑感。
在明亮的写字楼里面的时候或许还不觉得,但一旦出来,一股淡淡的忧郁和压抑就笼罩了他。
天上空无一星,宛如一口锅扣着。
范来恍然,这或许就是牛马的森森怨气。
恰在此时,一阵哭声传来。
范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鬼啊!”
阮洲脚步停了下来。
“呜呜……”
范来一下窜到了阮洲身后,只露出一个脑袋。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动作,好像下意识的就寻找依靠了。
范来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失业之后,他整个人都不太清醒。
阮洲上前,草丛里,一个穿着灰色工装的少年正在哭泣,两只眼睛通红,像个兔子。
看年纪也就是十几岁,带着一个灰色的软帽。
听到有人,那少年吓得止住了哭声。
“你在这里做什么?”阮洲弯腰,询问地上的少年。
“我,不想回去。”少年说。
“受欺负了吗?”
“明天就是绩效考核日,我不想被淘汰。”
“末位淘汰?”
这制度实际上是违反劳动法的。但很多公司都并不在意,依旧用这样的方法来考评员工,赌的就是员工胆子小不打官司,或者仲裁时间长耗不起。
阮洲虽然是员工,但也曾经是受害人,对这样的制度也很不满,蹲下来:“被淘汰会怎么样呢?”
“会€€€€”少年瞳孔一缩,像是看到了什么大恐怖一样,他立刻抓住阮洲:“报警!快报警!”
他用力的晃着阮洲的身体:“死人了!死人了!”
阮洲动作一怔,握住他的手臂:“没事,你慢慢说,冷静一点。”
“跑什么跑!”
几人身后,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吓了范来一大跳。
阮洲转身,看着同样穿着灰色衣服的工装男人。
年纪偏大,脸上有颗痦子,尖嘴猴腮。
“这是我们车间的员工,有劳阮助理帮我抓住他了。”
奇怪的是,即便阮洲没有去其他地方,但似乎整个园区都知道他的存在。
少年尖叫一声:“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