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有人想起了刚过去不久的食堂风波。刚开始,也是有许多家长投诉,才引起了学校的初步重视。

“可他们不一样。尽管在福利院时,我们常说,我是他们的奶奶,某位老师是他们的爸爸妈妈,但再怎么亲近,我们也只是一所学校的老师和职工。孩子们长大后终究会明白,走上社会后,他们要为自己的人生全权负责,没有父母帮他们兜底。他们的人生容错率,比你们要低得多。”

“我是小学老师,退休之后来福利院工作,带过好几届孩子。有时候,他们回来看我,会聊起刚工作时的种种艰辛。无一例外,他们都说,离开福利院的第一天,就是他们真正感受到孤单的起点。”

听着工作人员讲话,十个孩子表情各异,感慨良多。

这其中,最能体会到工作人员所说感受的恐怕就是吕鸥冉了。小小年纪,她便失去了父亲,母亲独自一人将她拉扯大,从未再嫁,还同时干着两份工作。

母亲的陪伴少之又少,加之很难走出去的自责,吕鸥冉也因此变得沉默寡言。

然而,她心里清楚,和福利院的孩子相比,自己的境遇算不上最糟。

一方面,她有一位全心全意为自己付出的母亲;另一方面,妈妈娘家的兄弟姐妹也很靠谱。

小说话本里。经常出现某家死了男人,剩下“孤儿寡母被人欺负、吃绝户”的情节,可她家不一样€€€€若是有人真敢打这种主意,舅舅一家、大姨一家,第一个不答应。

前些年,母亲工作单位里,有个听说她年轻守寡的男人展开追求,死缠烂打。最后还不是舅舅亲自出面,才把对方吓跑。

尽管失去了父亲,吕鸥冉也觉得自己够可怜了,但她明白自己的境遇和这里的孩子相比一星半点都比不上。

要是这些孩子也有像她舅舅和大姨一家这样靠谱的亲戚,也不至于被送到福利院来。

简短介绍完了安宁福利院的陈设和历史,同学们话不多说,迅速分成几个小组,各自忙碌起来。

寂静的空气中很快弥漫了洗涤剂的味道。

几个男生在院子里清扫落叶,时不时有树上的叶子或小果子掉下来,砸到某个人的头上,引得一阵大笑。扫好的落叶集中堆到一旁,大家争先恐后地去拿垃圾袋打包。

一组女生则负责清理一楼的窗户,提着装满肥皂水的桶走进活动室,擦拭窗台上的污渍。

一个女生发现窗台一角用圆珠笔写着一行小字:“钟洪玲?俞刚。”两个名字之间用红笔画了一颗小爱心。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心头莫名一暖。

那些不在场的孩子在这里留下了自己的痕迹。十几岁,青春萌动的孩子也开始对于身边的异性产生好感了。

吕鸥冉这一组只有她一个女生,他们的任务是清理教室和物资储藏室。隔壁教室里传来两个男生热火朝天干活的动静,然而储藏室却很安静。

吕鸥冉独自推开储藏室的门,迎面而来的陈旧气息夹杂着灰尘让她不禁打了个喷嚏。

储藏室空间不大,四周堆满了纸箱、书本和一些零散的玩具。

拖动着地上的纸箱,一边将灰尘扫走,她却忽然感到一丝异样,角落里一抹颜色在微微晃动。

似乎并不是物资。

起初还以为是某件掉落的物品被风吹动,可慢慢走过去,她才发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蜷缩在最角落的箱子旁,看都不看吕鸥冉一眼,手里把玩着一种类似九连环的玩具。

第309章

吕鸥冉压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人。

福利院的孩子们不是都出去秋游了吗?这个女孩怎么会留在这里?

仔细一看,女孩十一二岁的样子,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裙子虽然旧,但还算整洁。吕鸥冉犹豫了一下,慢慢靠近女孩,小心翼翼地问道:“打扰一下,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大家都出去秋游了吗?”

尽管刚才打扫卫生时,她弄出了不小的动静,女孩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直到吕鸥冉开口说话,女孩才像突然注意到有人存在似的,缓缓抬起头。女孩的眼神明亮,却带着几分不安和戒备。

女孩似乎不太信任吕鸥冉,没有回答,双手紧紧握着着九连环玩具,眼神也冷冽,仿佛在两人之间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两人对视了几秒,女孩的目光冷冷的,随后又像面前没有人似的,低下头继续玩手里的玩具。

尽管小女孩并没有和她产生任何语言交流,可吕鸥冉却愣了一下€€€€她仿佛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

那时的她同样讨厌热闹€€€€当然现在也讨厌€€€€一样用沉默和冷漠将自己与外界隔开。虽然不知道女孩刻意保持距离的背后,是否隐藏着与自己相似的原因,但吕鸥冉觉得,她能理解这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