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到了某一处,反而宽敞了起来。游吝慢慢地固定住了自己,他来到了井底。井底只有一层浅浅的水,还有,当然,一具和他想象中一样的尸体,已经开始肿胀发臭。
一只手放在了他的右肩上,
人类转过头,轻飘飘地抱怨道:“你都不知道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人工智能瞳孔冰冷,即使是在这样的地方都不沾染任何污秽。他冲着人类脏兮兮的外袍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他也想知道是什么让游吝忽然顿住,莫名其妙地拿着符咒对着他,最后又忽然收起来,毅然决然地掀开石板,从井口往下跳。
……但还能怎么办,自然是跟着他一起下去。
卡戎垂下眼眸,无声地催促着。而人类俯下身,去触碰那具裹着翠色裙摆的尸体。他的指尖忽然顿住,当他确认了他想要确认的东西之时。他仿佛也僵硬了一瞬。
“喂,小AI,”
游吝说,“我们好像一直搞错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
人类慢慢地笑起来,仿佛遇到了什么有趣的展开。他的指尖从地面上尸体的颈间离开。但毫无疑问的是,她颈部的皮肉光滑平整,气管也没有任何被切断的迹象。
“我们搞错了她的死因。”
第228章 阴氏祠堂8
阮雪阑没睡成一个好觉。
他蜷缩在阴府的客房中, 床板太硬,烛光又太飘。午时三刻,他在被子里闭着眼,指甲抵着掌心, 听到了敲门声。笃笃。先是两声。笃笃笃。随后是三声。
“谁啊?”他颤着嗓子喊了一声。
敲门声忽然停了, 只留下他未尽的余音。
阮雪阑把脚缩进被子里, 被子笼罩下的心跳愈发鼓噪起来。他想起桌上摆着白天拿到的符咒, 但却没能鼓起勇气离开令人安心的阴影。邪神冰冷的猩红眼神忽然又浮现在他的面前,还有那毫不留情的话语。
怎么能这样说……
他、他在这种情况下要怎么努力啊?
无限流副本最基础的要求只有活过72小时,他难道不是在努力活着吗?
阮雪阑含泪又往墙角缩了缩。周遭的一切陷入了寂静,但事情却在朝着更糟的方向发展。他感受到木门悄然划开, 掠进来一些灰白色的光。他聚精会神地听着,不, 没有脚步声,只有细细簌簌的声音,仿佛有昆虫在爬动。
他僵硬成一块木头, 从他的视角望去,只能看到对面书桌上张贴的一副“独占鳌头”, 那只龟冰冷的豆子般的小眼睛紧盯着他。他一紧张,床板终于不堪重负, 发出一声嘎吱的响。
就在那一刻,阮雪阑的余光中瞥到了什么。
他爆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尖叫,声音足够把这一片沉睡的人都惊醒。他连滚带爬地退到床尾, 求救的声音伴随着哭声在室内炸开,但并不妨碍那个佝偻着的,在地上蠕动的身影一点点逼近。
老人把他的头安反了。
他先是用正脸对着阮雪阑,脸上三个又黑又红的大洞, 还淌着血水。人类三魂被吓没了七魄后,他才发现位置不对,于是转而用灰白色的后脑勺对着人类,一步步倒退着爬近,手里像是捧宝贝一样捧着什么。
“别过来,”阮雪阑哆嗦着,皮肤愈发雪白,嘴唇吓得青灰。
但面前的“老人”充耳不闻。它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蜈蚣般爬上了人类的床榻,腐臭的味道几乎令他窒息,血水则滴滴答答地流淌着。它脖颈处仿佛刚刚才被人硬生生地砍断。露出血腥的血管和骨肉。它“看”到了阮雪阑,仿佛大喜过望一般,伸出了一双鹰爪般干枯的手。
枕……枕头?
枕头被硬生生塞进了人类的手里。陈旧,绣着花纹,闻起来有一股陈旧的老人味。阮雪阑吓得立刻把它扔掉。
面前的人形却忽然动了怒,扭过头来,朝他张开了黑洞洞的嘴。人类几乎要呕出来,它的舌头已经腐烂,有蛆虫爬行其上。
“拿着……嘶嘶,拿好……”那双死人般的眼睛看向的似乎是其他什么人,粗暴地把枕头往人类的怀抱里塞,“别放开……这是你该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