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怕死的贵族立马慌乱地朝外跑,裴德观望那些逃窜的狼狈身影,听着他们尖锐的嚎叫和怒骂,人类的丑恶在这一刻表露无遗。
“我和你说过人类是很可怜的东西,你看,他们只是知道了我是虫族,就露出如此畏惧的嘴脸。却没有一个人想要留下来和你并肩作战。和这群人站在同一阵营里,你就不觉得恶心?”
“这世上人分善恶好坏,可虫子,我讨厌所有。”伊野神色冷冽,“与其和一群虫子生活在一起,还不如和他们为伍。”
裴德捂着脸嗤笑:“你太单纯了,你为他们和我斗,就算死了他们也不会替你流一滴眼泪。五年前那场假死你还不明白吗,这个帝国根本不值得你为之付出努力。”
“帝国不值得,你就值得?”一道声音突然打断裴德的话。
伊野错愕扭头,一眼看到了疏散完人群回来的凯撒和布什€€梅华,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还有尤金。
两人没有拥抱,没有握手。尤金只是深深注视着这个阔别五年之久的青年的脸庞。好久后,那双下三白眼才露出一个熟悉的神情,他没什么表情的时候就很像把人当蝼蚁看,五年过去了,还是一模一样。
“我就知道,你不会死。”
伊野没想到会见到他,愣了下失笑:“我还以为你这家伙死了呢。”
“呵。”他阴沉着脸,扯起嘴角,“我只会死在你前一秒。”
蓝花星那场事故后,尤金一直觉得是自己害死伊野,为此颓废,几度赴死都被死神推了回来。他觉得自己生来就是一个注定徘徊在死亡边缘的人,所以命运故意要让他痛苦。可知道伊野活着回来后,他才发现自己的人生里也有光可循,不是只有无边无际的痛苦。
但可笑的是,他不敢见伊野。
听起来很愚蠢吧,他是尤金,圣教主教,从小就活在噩梦和死亡里,手上沾过多少鲜血和尸体。可他却蠢笨至极地,连见伊野一面的胆量都没有。如果不是白川找到他,或许他今天都不一定会来这里。
可他怕什么呢?是怕见到伊野时责怪自己当初没有拦住他,还是怕他看到自己时露出的冷漠表情。
其实都不是,尤金当然清楚他在怕什么。怕自己对伊野的愧疚。
“伊野,你怪过我吗?”尤金很像努力维持重逢时的冷静,可看着青年的脸,还是忍不住开口,“如果我拦住你,你不会受五年的苦,不会被迫和虫族同归于尽。”
伊野轻轻挑眉看他,黑发垂在轮廓分明的脸颊边。
“我发现你们这些人真是奇怪。一直以来都是我自己做的选择,但你们都在怪自己,觉得是自己害了我。”他微微摇头,“尤金,我再和你说最后一遍。只要我不想死,没有谁能杀死我。我不是别人,我只是我自己的命运。”
他站在这里,面对虫族。
拿着枪在全帝国的注视下射杀皇太子裴德,不是因为有谁逼着他这么做,也不是因为他必须这样做。而是他愿意。
就像他曾经在某本书里看到过的一句话:【我忠于自己的勇敢,我不把命运托付给别人,谁都不敢背叛我。】*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从头至尾,不曾改变。
尤金被这句话震撼得好长时间没有发出声音,突然放肆地大笑。这就是伊野啊!是让他在军校联赛上输的一败涂地的人,也是让他念念不忘一千多个日夜的人。
他重新握紧枪,深呼吸:“后悔了,我应该早点去见你的。”
“滚开。”凯撒往前走一步,“看你还有没有命活到把这个虫子杀了再说吧。”
布什€€梅华揉了揉眉头,听到这两人的声音就没耐心:“结束之后我们有时间闲聊,现在不如先一致对外。”看向伊野,“元老院其他人都去按计划行动了,这里只剩我们四对一,杀一只高等虫族,有信心吗?”
伊野漫不经心:“我一对一都行。”
漆黑冷硬的枪在手里灵活转动两圈,他微微屈膝,小腿被军靴紧实裹住,接着借地一蹬,像轻巧的飞燕迅速冲向前€€€€
与此同时,台上的青年陡然身体爆开,从人皮里钻出一只巨型银色虫族!银白复眼,后背上布满狰狞的烧疤,口器分泌出浓液,落地的瞬间冒出一股浓烟。利刃一样的翅膀快速挡住一颗颗子弹,M500左轮以杀伤力极强著称,但在虫族的翅膀表面却只留下几个凹陷的坑状!
伊野表情不变,手放到背后暗示凯撒。
他们都是帝明军校出身,以前训练时伊野闲着无聊设计了几个手势。凯撒果然全部都记得,一看就立马找机会绕后伺机找机会攻破银白虫族的防卫。虫族的弱点在头部,但普通虫族的头部防御力没有那么强,不像高等虫族,只凭手枪和炸弹完全不够。
激烈的枪林弹雨在圣康斯厅响起,浓烟阵阵,火花四起,宛如一场帝国最绚烂的烟花盛开。僵持了十几分钟后,银白虫族逐渐露出疲态,伊野借势穿过枪烟€€雨直捣黄龙。手中的枪子弹用尽,他丢开空枪,反手拔出短刀,三两步爬上虫族的后背,一刀用力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