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褚衡顺势又向官上€€的口中喂了一勺汤药。
“……”官上€€很想澄清自已不是瞎子,但是又一勺苦药不容分说地进了口,苦得他额角渗出微微细汗,硬生生说不出话来。
褚衡继续问,“你应该不是稻荷村的人吧,你是跟谁一起来的?我帮你联系一下吧,毕竟你看不见,自已在乡道上乱走很危险。”
官上€€回想起来,大概是因为刚才自已戴着墨镜,又因为中暑看不清,才让褚衡误会了。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误会了……或许对自已来说是一件好事?
他挣扎着将口中的苦药咽了下去,这一下,悬着的五脏六腑终于碎了。
他眨了眨因为苦涩而泛红的双眸,扯着嘶哑的嗓子,“我只有自已一个人,送我来的人早就走了。”
“走了?就留你一个人在这?”褚衡有些惊讶,视线正好撞上官上€€的闪着悲伤的双眸,随着心底的一丝柔软被触动,对官上€€原本仅有的一点点同情心瞬间飙升了许多。
“实不相瞒,我是一个孤儿。”刚才的功夫官上€€已经编好了故事,开始胡咧咧,“我六岁的时候,一次我爸喝醉后,用啤酒瓶子把我的眼睛扎伤了,之后我就看不见了。十岁那年我爸在工地被铁架子砸死了,之后我妈终于嫌弃我是个累赘,有一天晚上消失不见了。”
口中还未褪去的苦涩持续刺激着官上€€的味觉,他的眉心拧得越来越紧。
“后来我就被送到福利院了。在福利院里,别的孩子都欺负我看不见,总是抢我的食物,抢我的玩具。我为了不被欺负,只能强颜欢笑地讨好他们。”
官上€€的眼睛始终直视着面前的门框,但是余光已经扫到了褚衡看着自已的表情,充满了同情。
他忍住心里的暗爽,继续胡扯,“我能活到现在,唯一支撑我的信念就是我的姑姑了。她就住在稻荷村,她叫王春莲,我这次来就是找她的。”
听到这,褚衡的瞳孔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王春莲?你是她的侄子?”
“是啊!”官上€€心想,胡编乱造了一堆,终于到了正题,顺势假装问道,“你认识我姑姑吗?”
“认识,村子里的人我都认识……”褚衡的眼皮微垂,眸子也黯淡了下来,“王婶儿她……”
“我姑姑出车祸了。”官上€€抢先说出了口,露出了一副悲伤的表情,“医院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她被车撞了。已经抢救了好几天,现在依旧昏迷不醒。”
“所以我马上跟福利院长申请出院照顾她。院长刚开始不同意,他说我就是个瞎子,我有什么能力照顾病人呢?”
“但是我姑姑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就算我看不见也好,我是个废人也好,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回来照顾她!”
“院长最后拗不过我,就让人把我送到了这里。”官上€€一口气说了一堆,然后又装起了可怜兮兮的样子,“可惜我真的没用,都已经到了稻荷村,却哪也找不到!”
说到这,官上€€心里默默地对王春莲道了声抱歉,虽然不是有意冒犯,假装她的侄子也实属无奈之举。
作为报答,他会以她侄子的身份负责这段期间有关于王春莲的一切费用,并且尽自已最大的努力来帮助她尽快康复。
褚衡看着官上€€,心想他明明自身都难保,却还保有一片忠孝之心,心中很是感慨。
他默默地握住了官上€€假装在颤抖的手,语气也比之前温柔了许多,“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宣。”官上€€瞎掰道。
“王宣,”褚衡盯着他,眸中尽是真诚,“我叫褚衡。我是稻荷村的律师。”
“什么?你是律师?”官上€€假装惊讶。
“对,你姑姑的交通事故,因为司机酒驾,所以涉嫌交通肇事罪。”褚衡继续说,“这个案子已经由法律援助指派给我老师陈玄通来办理了。”
“这么说,你老师是负责我姑姑案件的律师?”官上€€瞪大双眸,明知故问。
“嗯,现在王婶儿还在医院昏迷不醒,肇事司机已经被羁押到看守所了。”
官上€€继续表演悲伤,“我姑姑真是太惨了,一定要让司机受到应有的惩罚!”
褚衡颔首,“放心吧,王宣。”
微微停顿之后,褚衡看向官上€€,“王宣,我考虑过了,你姑姑现在的病情很不稳定,而且肇事司机那边的案件你作为家属也需要跟进,所以你免不了要在稻荷村住上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