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吗?

祝卿安乍想起来许多不好回忆,垂了眼。

有手伸来把她脸捧起,入目是女人淡含歉意的眸色,越尔轻吻有眼尾,声音细听有些颤,“此前那回的确是为师做的不对。”

“没有早同你说,这回是真想与你好好过一次生辰。”越尔柔声细语道。

“金陵不可使用灵力,我们便以凡人之身份彻彻底底去看看那人间烟火,断不会再出现蓬莱那样的境况。”

怕她不信,墨发女人还解释自己选金陵的缘由,一双凤眸对外冷艳无双,如今在她面前却软似哀求,温润含情。

祝卿安莫名地,很想去吻师尊的眼。

“徒儿可愿再信为师一次?”“我挡着老前辈,你从这里逃出去罢!”

祝卿安的目光凝视着那杀机四溢的玄衣女子,捏紧别在腰间的镜花法扇。

她清楚这大妖的实力,阮灵潇就算替她挡住了这魔头,她现在真气亏空无法用法术,也逃不出这扇殿门。

反正无论怎么选择结局都相同,还不如试试这把刚拿到手的法器。

祝卿安取出了法扇握在手中,微微侧开,已然有所准备。有微弱的摩擦声从棺椁后方传来。

祝卿安眸中谨慎,手紧攥着剑,一步步走近声源处。

“别杀我,别过来,我不好吃,求求您,放过我罢。”

有位女孩低头蹲在棺椁后的角落环住双臂瑟瑟发抖,带着哭腔哀求着,她也穿着一身北渊仙宗的门派弟子服,看这衣服款式,应该是外门弟子。

祝卿安松了口气,外门弟子一向不参与宗门活动,应该不认得她。

她蹲下身,拍了拍女孩的肩膀,温和说:“你是北渊仙宗的弟子,怎么会在这里?”

霄明看清了祝卿安的衣着,是内门弟子的服饰,不由带着几分好奇,期盼地说:“师姐,以你的身份不该被送去烙山,你既然能进入马车,那可以带着我出去吗?”

祝卿安面容一怔,她亲眼瞧见镇孽铃将整个马车封印,摇了摇头,说:“我也是误打误撞才进来的,至于如何出去,我也不清楚。”

女孩的眸光黯淡,拉住祝卿安的手心如死灰般地下垂,唇瓣颤抖着,“凭什么,明明我够努力了,一出生便是五灵废根,资质本就如此,但这又有何办法?这并非我的过错,上天为何要这般对待我,难道这一生都要在牢狱之中度过了吗?”

祝卿安眼见着同门师妹又要大哭一场,不由轻声安慰,心下想着,烙山奴,这个词好像在哪里听过。

相传几百余年,正是修真巅峰繁盛时期,高阶修士常祸乱天下干涉凡尘之事,以当时正道大宗北渊仙宗为首的人修大佬们共建灵墟山九霄凌云殿,群策群力审判是非,以正世间修道秩序。

人修界做出了榜样,魔道、妖道自然也不甘示弱纷纷效仿。

那时与现在箭弩拔张的正邪道关系不同。

用现代人的话说,灵墟山的九霄凌云殿是个简陋版的民主法院,而烙山则是座关押着囚犯的监狱。

如今,烙山延续了几千年前的功能,成了修真界的一处垃圾回收站,镇压着无数从上古而来作恶多端的各道妖魔邪派。

偌大的监狱,总要有狱警管着,从前有三位道祖轮流镇守,千年已逝,三道关系紧张,谁又会愿意死守这座死气沉沉的大山,要和那群残忍的妖魔鬼怪们相伴。

人修界各派为自身利益,决定每五十年从宗门内选出修为低微被舍弃的外门弟子,将他们作为守山之人送往烙山。

介于这些守山之人都是群修真界食物链底层的废物,故而被众人笑称为“烙山奴”。

祝卿安正回忆着原文的一个大概设定,忽而听见马车外有争吵声,她仔细辨认,那些声音正是围捕她的那群北渊仙宗弟子。

“叫祝卿安出来,我知道她躲在这里!”

祝卿安掀开轩窗的布帘,宵明一听动静,又见师姐面色不对劲,也机灵地挤了过来紧挨着朝着窗外看去。

一位穿着同门弟子服的女修手拿着祝卿安的宗门身份玉简,那玉简感应到了祝卿安的存在,在她的手里发出嗡嗡的响声。

马车上的黄符纸人一动不动,既没有回应,也无任何的动作。

跟在女修后面的一位男修有点等不及了,骂道:“跟这不会动的纸片人说个屁话,直接闯进去,把祝卿安给拖出来砍了不就行了。”

宵明聪颖,一下就知晓那位男修口中所言的祝卿安大概就是身旁的师姐了,她紧张地拉住了祝卿安的袖子,说:“师姐,那些人好像是来寻你的,这架势来势汹汹,这可怎么办?”

祝卿安鼻尖冷哼了一下,心下早有判断,双臂环于胸前,一副看戏的样子,说:“我们出不去,那他们估计也进不来,若是进的来,那不是正好,我们就能从马车里逃出去了。”

在棺椁上休憩的灰白小猫在听到祝卿安说的这番话时,悄然睁开了一只幽紫的猫瞳注视了她一会儿,几秒后又闭上了。

那位同宗门男修似有意在女修面前耍帅,径直提着那把灵剑想把黄符纸人给从马车上挑开。

他的剑还未触到黄符纸人,全身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开,他不由“啊”的惊呼一声,屁股摔在草地,衣袍沾上了叶子泥巴以及惨遭碾压的蒲公英飞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