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安思绪混沌,头枕在柔软之中,面上似乎被谁捏了捏,腰处也横沉着一份重量,压住她难动。

她想回去了。

银发姑娘不适地哼一声,挣扎想起来。

今夜还要陪师尊修炼。

只是她手脚跟不上思绪,才支起腰便不慎侧翻出去,直载到地上,身后的姑娘们吓一大跳,想把她捞回来,免得人摔疼。

正要伸手,就抬眼瞧见走过来的女人,一瞬俱噤声,再不敢调笑。

“见过仙尊。”她们连忙作拜。

祝卿安闻言,凝滞的神思清明一瞬,撑身昂首。

关上房门后,越尔并未当即歇下。

她施展除尘诀,将道袍上的血污祛除得一干二净,又脱下外袍,给肩上被紫晔兽抓出来的伤口上药。

紫晔兽性情凶猛,出现时常成群结队,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越尔一次便遇上了六头。

她耗尽全力与它们搏斗,身上难免挂彩。

血肉模糊的伤处已经与衣料黏合在一起,脱下衣服时,能够感受到生肉被撕开的痛。

越尔面不改色,将药粉洒到伤处。

这时,她余光瞥见一只幽蓝透明的蝴蝶,正缓缓飞进帐间来。

是祝卿安的魂蝶。

越尔直接无视它,取出纱布准备包扎伤口。

谁知那只魂蝶许是摸不准方向,竟慢悠悠飞过来,落到越尔裸露在外的肩上。

魂蝶落下时,扇动着的翅膀,带来异样的酥痒触感。

越尔气息一凛,这种被侵入的错觉叫她本能防御,抬手施出一道法术,将魂蝶击碎。

窗外,祝卿安感觉到魂蝶的消失。

她一张小脸顿时皱起来——师姐果然生气了,定是不愿意搭理自己。

祝卿安在窗边踌躇着,最后蹑手蹑脚地双手撑在窗棂上,小心翼翼地翻上去,将窗户推开一条缝。

谁知刚推窗到一半,窗后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越尔脸上看不出情绪:“祝师妹这是在做什么?”

翻窗被逮个正着的祝卿安:“师……师姐?”

她嗅到淡淡的药味:“师姐受伤了?”

“不过是些皮外伤。”越尔云淡风轻道,“外头风大,祝师妹还是早些回屋去,免得着凉。”

越尔还没有原谅自己,祝卿安才不要回去。

“哦……”她嘴上这般答应着,故作顺从地要从窗棂上下去,谁知不小心脚底一滑,身体朝前倾。

祝卿安吓得双眼紧闭:“师姐——”

紧接着,她被越尔双臂稳稳接住。

祝卿安尚未睁开眼,已祝见冷竹与药味混合的气息。并非寻常的脂粉香,而是越尔独有的淡淡气息。

“祝师妹下次要进来,大可以直接敲门。”说话间,越尔已扶着她站稳。

她这不是,怕她不给自己开门嘛……

祝卿安装作没听懂:“师姐伤得重不重?”

“小伤而已。”越尔道,“时辰不早,祝师妹该回房去了。”

见她说上两句话就要让自己回屋,祝卿安只能厚着脸皮,一把抱住越尔的手臂:

“可是今夜闹出了人命,我怕那凶手会悄无声息地来寻我杀人灭口,不敢一个人睡……”

越尔何尝看不出来她的小心思。

但祝卿安说得也不无道理,越尔稍加思忖后道:“也罢——”

祝卿安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不等越尔说完,她已拉住她的手,朝床的方向走去:

“师姐白日里辛苦了,该同我一起好生歇息才是,磨刀不误砍柴工,就算少修炼一晚上也不碍事。”

少女掌心软得像棉花,与越尔布满剑茧的手掌浑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