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半晌, 唐大叔笑道:“你家郎君不会有事,走,我带你们去吃好的去。”

“唐大叔, 你还得好生休息,手臂的伤还没彻底好全,不能饮酒。”阿锦人小鬼大,当即就听出唐大叔想去喝酒。

唐大叔被拆穿也不气恼, 只说不喝酒, 就唤着他们俩,跟着引路的女使出了偏厅的门。

袁飞捏着绿豆糕吃, 抬头见许黟望着他们的背影看, 绕着来到他身边, 拍了拍手指上沾着的糕屑儿:“监镇还在等你。”

他今儿穿的是捕役的统一衣裳,只腰带多別了块代表身份的铁牌子。

宋朝的捕快属于地位最低之一的吏役,在之前, 袁飞也是寂寂无名, 在监镇面前赏不了头的。

别说能在监镇府里走动,看门的厮儿都瞧不起他。

后来他机缘巧合下破了个棘手的案子,解了监镇的愁,得了监镇的赏识,从小捕快成了个捕快头子,阿武以及其他几个捕快, 都听他差遣。

这会儿,他轻车熟路地带着许黟来到府门后宅。

几个粗使丫头看着人了, 也不避着, 拿着眼瞅着他们。

袁飞朝着她们咧嘴一笑,那几个丫头“啊”了声, 拿着扫把的,提着桶的,或者是端着盘子的,都羞红着脸跑开了。

许黟:“……”

袁飞说道:“这群丫头片子胆子大得很,我来了好几回,每回都这样盯着我看。”

他说罢,拍了拍腰间别着的长刀。

“我若是不回击了,莫不是被她们看成软柿子。”

袁飞的脸上看着还挺神气自豪的。

许黟没搭理他,经他这么解释,只觉得这人幼稚得不行。

后宅不深,没走多久他们就停在一处空阔的庭院。

庭院四周空寥寥的,什么盆景都没有,只旁边有个置放武器的木架子,上方放着带有寒光的公关刀,各类带尖锐铁头的长枪,威风凛凛的大砍刀,以及瞧着笨重的铁锤等等。

整个木架,都放满了十八般兵刃。

许黟望向这么多只听过却没真正见过的武器,脚步都停顿了下来。

谁没有过中二期呢,许黟以前也有。

小时候,喜欢看动画片的他就想成为盖世大英雄。

“许大夫也喜爱这些武人玩的东西?”

在许黟看得认真时,身后忽然有人说话。

那人走过来的脚步沉稳有力,许黟回身去看,就看到是个年过四十岁,留着胡子的中年男。

他穿的是一身便捷的衣裳,许黟从他身上气度知晓,这人就是西陵的监镇了。

许黟微微垂眸,行礼道:“监镇大人,在下对这些一窍不通,只是突然瞧见,颇有些好奇。”

监镇双手持在腰腹两边的玉带上端,闻言说道:“听袁飞说,你会拳脚功夫,可想一试。”

虽是询问的模样,但那口吻带着毋庸置疑,不容许黟拒绝。

许黟诧异,这监镇单独想见自己,难道就是为了让他来展现拳脚的?

这看着可不像是个监镇会干出来的事。

许黟张了张嘴想要找个借口,谁知这位监镇已经走到武器架前,随手挑了一把长刀,往许黟方向丢了过来。

“接着。”他声音雄厚地大喊一声。

许黟心情顿感复杂,手里动作反应却快,在刀即将扔到他前方时,侧身避开的一瞬间,抬手紧紧抓住飞到半空的刀柄。

紧接着,他手心发沉,险些握不住这把刀。

好重!

这刀起码有几十斤重,压得手腕生疼。

许黟心里暗暗道了一声,看向监镇的眼眸,划过一丝探究:“小的虽会几下拳脚,却不会使刀,这把刀有几十斤重,实在武不起来。”

监镇看他不像作假,有些遗憾:“刀不会,枪呢?”

许黟噎住。

这个更加不会了。

后面,监镇又问了他会什么,许黟想了想,手指向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有一把长剑,没有剑鞘,剑身有中脊,护手处雕刻镂空花纹,木柄缠绳,系有剑穗。

是一把仿唐制的宋剑。

监镇老神在在的脸上多出一丝皲裂,这把秀里秀气的舞剑是他家哪个臭崽子放的!

想到家里只有一个儿子继承他的衣钵,学了武,另两个儿子走读书仕途,那这把剑毋庸置疑,就是走仕途的小儿子的。

监镇吹胡子瞪眼,神色变了又变,顿时失去了想要看许黟展露身手的兴致了。

况且,他单独见这许黟,可不是为了看他舞剑的。

监镇摆了摆手,不用言明就表达了态度。

许黟见状,乐得如此,快速把手收回来,两手揣在袖子里放在腹前,静待其变。

……

在许黟不知情下,监镇隐晦地往袁飞瞥了一眼。

袁飞立马收到示意,拱手喊道:“监镇,卑职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去吧。”监镇微抬下巴。

走时,他看向许黟:“晚些时辰,若是来得及,我来接许大夫。”

“多谢袁捕头。”许黟没拒绝,回答得很干脆。

直到庭院里只有他们二人,这位监镇如同普通的中年大叔,平和地请许黟进屋里叙话。

许黟不知道他心里做的是什么安排,跟着他进入到里面的屋子,落座后就有女使端着茶来。

对方一改刚才的强势,客客套套地询问了一番他的家庭背景。

比如许黟是哪里人士,家中可有哪些亲人,什么时候学医的,可有打算入太医院等等。

许黟没有隐瞒,不卑不亢地认真回答。

直到,这位监镇忽然问道:“许大夫,你看我,可像是有病之人?”

许黟诧异提眉:“……”他顿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监镇看着身强体壮,自是康健之人。”

监镇毫不在意,并不摆谱地说道:“是人就会生病,老夫年纪也有了,怎么可能会毫无病痛。”

他如此直白,许黟没再观望,问道:“监镇见我,莫非是想要在下诊平安脉?”

“喏,你瞧我可哪里病痛。”监镇试探完了他,便不再拐弯抹角,性情爽朗道,“我那娘子,总说我在装病,有时候多歇半个时辰,就催我起床,老子都从战场下来十几年了,还要遭这罪。”

许黟不动声色地听着,没有搭话。

他今日出来没有带药箱,监镇就说他家里有药箱,直接让管家送过来。

很快,管家就提着一个比他还要大的药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