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在太过年轻的时候,往往将爱视之为洪水猛兽。一边耻于将其宣之于口,一边又难以抑制地向其靠近。
曾经的萨克帝不好意思承认它,他没能抓紧时间对芬利杨女士以及V217的所有邻居大大方方地回应一句“我爱你们”,并且在之后的岁月中永远地失去了这个机会。
躯壳可以改变,灵魂破碎又新生,但深刻的伤口永不消逝。
在他终于能够毫不回避地将“爱”这样一个软弱的字眼说出口时,他先一步遇到了努力想要摇摇自己、安慰自己的小雄虫。
“可能我还没有说过。”
核心种捧着对方的脸颊,将自己应该早早认真说明的事情补上。
“我很爱你,也很高兴能够和你在一起,罗克珊。”
直球的威力难以想象的巨大。
尤其是发生在全身上下嘴最硬的萨克帝身上。红巨星可以坍缩,阿卡夏裂隙偶尔崩塌,但核心种死了三天嘴都不会软化,将他埋在土里一万年还能留下一个嘴的化石。
被这一记直球干懵掉的雄虫愣了一会,像是听到了什么离奇的东西。
然后他一头拱进对方的怀中。
格拉的小尾巴疯狂摇动,甩出了残影。他拼命抱住自己的伴侣,非常非常用力。
生活与工作走上正轨、管理着大信息巢和越来越多的员工后,白色的虫已经很少会展露出不稳重的一面,他理解到管理者的态度会直接影响到下属的心态,倘若站在最前方的领路员时刻忧虑、患得患失,那么跟随在他身后的那些同伴只会陷入更深的不安之中。
但现在他无法克制自己。
“唧。”
曾经这个一紧张激动就发出奇怪声音的毛病,令他羞耻且难堪,此刻也变得不再重要。
他高兴得快疯了。
萨克帝不太说这样的话,核心种只是闷着头去做。
对方定下计划后直接掀了喀特拉、掀了两只亚王虫的脑袋,钢铁直虫只看结果,并不将这些事反复拿出来炫耀。
在感情中也是如此。没有任何一只虫看好残疾的雄虫时,对方将格拉从被豢养的舒适小窝中拖出来,强制要求对方加入训练、学习如何使用信息巢。
那双有力的手拉着他向前走,送给他启明,送给他一双钢铁的翅翼,送给他一个截然不同的未来。
而现在,唯一的遗憾也被弥补。
柔软的白色虫翼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扑腾,发出簌簌的声音。
“我也很爱你。”
雄虫反复说,再一次化身为死死地扒拉住门框的猫,难以克制地伴随着细小的嗡嗡声。
“非常非常爱,比爱其它任何一切都要爱。”
核心种笑了。
“等到这一切都结束……”那低沉的声音很轻,手指仍在梳理着对方白色的发丝:“我们去做一些你还没有做过事情吧。”
金棕的眼瞳在灯光下如同柔和而深邃的湖,带着落日般的颜色。
“我帮你建造一个小房子,一个木头与石块搭起来的巢穴,里面砌上最古老形式的壁炉。”
“克拉克给亚瑟挖了一个湖,我可能没办法搞那么大,但我们可以在门口弄一口小小的池塘,里面种上睡莲和苇草就像我在红鹿宫的房间那样,每天清晨推开窗户,风会带来水生植物的气息。”
这是一个太好太好的描述。
一个在雄虫曾经漫长且痛苦的生命中不曾发生过也无法想象到的景象。
萨克帝询问他要不要编发的那个夜晚,这一构想曾经在他们的交谈间一闪而过。但现在,对方在认真地考虑如何将所有的事情变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