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光环效应 流光 7750 字 24天前

这个夏天比往年炎热,汶家光畏寒,也惧热,每日里恹恹地窝在家里,空调温度总是被控制在26℃,怕他着凉,岑今山不让把温度往下调,可26℃汶家光还是觉得很热,午睡时连薄被也不盖,大摇大摆地撩起衣摆,露出白软的肚皮睡觉,结果肚子一下就着凉了,难受了一整天,岑今山知道了后就捏着他鼻子,说以后再不盖被子,晚上就只能抱着小羊孤零零睡觉了。

期间傅羽书有几次叫他去家里玩,汶家光去了,因为傅家的空调可以随便调,他过去就猫在傅羽书房间里偷偷吹凉,他夏天总爱穿短裤,露出又白又细的小腿,脚腕上的银链随着动作摇晃。

代铭没想到他还戴着脚链,还注意到了汶家光后颈处的咬痕,连小腿肉上都有些许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尤为显眼,只是本人似乎并未察觉。

代铭默契地和傅羽书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

偷偷吹凉计划在汶家光感冒的情况下败露了,岑今山略微生气,没想到汶家光老跑去傅家对着空调风口吹冷风,他勒令汶家光不准再干这事,也难得脸色微冷,汶家光讨好地嘟起唇瓣亲他的脸颊,嘴里念叨着:“哥哥不生气,不生气好不好?”

岑今山其实也没多生气,他只是想看到汶家光急得团团转的模样,觉得这副样子实在有趣,他总这样逗他,汶家光每次都信。

只要他佯装不悦,汶家光就会软乎乎地亲他,岑今山即使真不高兴,被亲完后也通身愉悦,他以为自己掌握着汶家光的喜怒哀乐,可现在却不知道到底是谁主导着谁的情绪。

之后好几次傅羽书邀请他去家里玩,说有事想和他聊,汶家光都婉言拒绝了,怕岑今山知道了,以为他又偷偷吹冷风。

约了好几次都没出来,傅羽书用电话轰炸都没用,最后傅羽书和代铭两个人直接上门找人,问汶家光跟不跟他们一起出去,现下是最炎热的时候,岑今山到国外出差去了,以往寒暑假出差时,岑今山总会带上他,这次却没有。

外面太热,汶家光一个人在家,犹豫许久,不知该不该答应。

傅羽书看他踌躇不决的模样,招了招手,“我们打算去墓园看看岑与,一起去吧。”

今天的天空蓝得仿佛被水洗过一样,一尘不染,只有飞机划过,留下一道白色尾迹。

汶家光只在岑与去世那年来看过他,之后再没来过,每逢忌日,岑今山都会早早起床,整理好着装后独自过去看他,每次都不带汶家光,像是刻意不捎上他一样。

三人先去花店挑了束鲜花,傅羽书问买什么花好,汶家光说向日葵。

“向日葵,那倒挺适合他的。”代铭凝思片刻道。

原本汶家光是想穿正装的,但傅羽书说不用太严肃,穿普通衣服去看他就好了,怎么舒服怎么来。

三人下车后慢悠悠地走在绿意盎然的小道上,四周是不绝的蝉鸣声,空气被烤得扭曲,走没几步,后背的衣料皆被浸湿了。

“我和羽书以后大概不回来了,这次来看看岑与,下次再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代铭突然出声道。

汶家光出门时准备齐全,递给了两人水,“不回来了?”

傅羽书颔首道:“家里人打算定居国外,我们的业务大多也在那儿,以后逢年过节估计都不回来。”

“我跟着羽书,我爸妈巴不得我跟着羽书混,回家也怪烦的,我爸现在跟卖儿子一样,天天逼我去相亲。”代铭他们家有点资产,却比不上傅家岑家这样家大业大,这次一回来,他爸就让他去见谁谁家的女儿,企图用婚姻去换取实质的利益,代铭只能每天躲在傅羽书家里。

“这样啊......”汶家光应声道,他以为是岑与的忌日快到了,所以两人才过来看看,没想到还有这层原因。

傅羽书将花放在岑与墓前,笑道:“给小太阳送向日葵。”

太阳,汶家光想了想,岑与确实像太阳一样。

时隔多年,再次站在岑与墓前,汶家光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谁能想到当年在他生日宴上遇见了岑今山,几年后和岑与的哥哥在一起了,他似乎抢走了岑今山对弟弟的疼爱,汶家光感到有点心虚和羞愧,如果岑与还在的话,不知道会如何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

傅羽书和岑与是从小一块长大的,絮絮叨叨说了自己这几年的近况,代铭则话少了些,说自己把他最喜欢的游戏账号好好经营着,汶家光等他们说完,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岑与帮过他太多,让他不受欺负,教他自信点,汶家光应该是最多话说的那一个,可憋了半天只说出来一句:“你好吗?”

汶家光不知道人死后是不是真的有灵魂存在,他曾经在书房里看过一本书,里面记载了世界上不同地区的人们做过的各式各样的实验,还是用外文写的,汶家光看不太懂,岑今山在空暇时间念给他听过,里面有一个实验记录了在1907年,M国一个名叫邓肯·麦克道格尔的医生进行了一项“探究人类灵魂是否真实存在及其重量”的实验,他测量了六名临终病人在死亡瞬间的重量变化,其中一名病人在死亡瞬间体重减轻了21.3克,于是医生认为灵魂重量为21克。

但这个实验并不严谨,样本太少且没有验证,缺乏科学依据,大多数人都不认同这个实验,世人普遍认为万物有灵,而那名医生在给动物做这些实验时,却没有出现体重变轻的情况,医生也就认为只有人存在灵魂。

汶家光听完这个实验记录,他问岑今山相不相信有灵魂存在,岑今山轻笑着摇头,说自己从不相信这些,汶家光却觉得万一真的有灵魂呢?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关于鬼神的传说,岑今山听着他那番理论,没有笑话他或是反驳,只说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

也不知是怎的,汶家光问完后,原本闷热的周围竟轻轻拂过一阵风。

凉风撕扯着夏日的热浪,挟带着浅浅的凉意,金灿的太阳也被一大片云遮住,投下一片阴影,三人站在墓前,蓦然觉得没那么热了。

“你们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汶家光倏地问道。

一路上傅羽书和代铭两人总是看向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汶家光再迟钝也察觉出来了。

闻言,两人犹豫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谁来开这个口比较好,最后傅羽书先出口了,他一脸谨慎地问:“你和岑哥是怎么回事?”

汶家光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他不知道两人怎么看出来的,但还是如实道:“我和他在一起了,我知道我们很不般配,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他,他对我也很好。”

“不是,不是般不般配,”代铭略微烦躁地挠了下后脑勺,“哎,羽书你说吧,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表达能力比较好,你来。”

汶家光茫然地看向两人,以为他们是要劝他理智点,毕竟两个男人在一起,总要遇到各种困难,汶家光知道自己和岑今山差距太大,但他仍然觉得自己要坚定,比任何人都坚定,不能动摇半分,他对着两人说:“我知道这在你们看来有点奇怪,但我们真的是互相喜欢的,不是一时冲动。”

傅羽书听了倒吸一口凉气,可看到汶家光执拗的表情,劝解的话又觉得没必要说了,理好心绪后才缓缓开口:“其实那天阿铭用纸团砸你,那不是我第一次见你,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岑与的生日宴上,我看你和岑与一直坐在角落说话,有点好奇,后来有一天,岑与问我们几个一起玩的朋友能不能带你玩,不然你总被人欺负,怪惨的。”

他猝然将话题扯到岑与上,汶家光心上涌上强烈的不安,但还是尽量定住心神,安静听着。

“当年你不是老被拖去关起来吗,你那哥姐对你也不好,在家里欺负你,半夜里把你关在门外,冰天雪地的,还拿热水烫过你,是不是烫的手臂?皮都掉下来了?”傅羽书皱着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