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次竟然接通了,赵观棋在听筒模式下喂了几声。
声音竟然都能听见,两个不同声线的声音响在耳边,周景池张口,又怕被另一个人听见。
“不说话挂了。”
那头当真静默了一阵,在等他。
周景池没有做声,须臾,稍微急促的挂断声接替了耳边的声音。
没有出事就好,他可以守着赵观棋离开这里,电话确实是不必再答。
悬着的大石头落地,周景池看了看四周,土地神前的香刚燃,往外飘着白烟,香油钱横七竖八地撒着,纸币硬币,面额都不大,这里的人很信土地神,叠成小山也没人伸手拿。
周景池走近两步,闻到香的气味,微一皱眉,复又看到底座边压了个厚红包,新得一尘不染。
再一抬眼,土地神挂着各式符咒的脖子边的半只手上悬了条格格不入的项链,在一众红艳滴血的挂件中迸出一抹不属于它的蓝。
是条海豚项链。
他不要了。
周景池站在原地缓了几秒,竟然找不出个赵观棋‘要’的理由。伸到红包的手又顿住了,私自拆封,这是不敬神明。
死了也不会去往极乐的。
周景池在轮回是否重要,天堂地狱有何分别中迟疑了两秒,低头将那个大红包抽了出来。
再循着之前的铃声方向走过去的时候,赵观棋已经点了一排香,红蜡烛燃着,还煞有介事地摆了一排苹果香蕉橘子。
数量惊人,周景池站在树木阴影处,静静数了数,香竟然点了十根。
尚没有分出眼睛去看蜡烛烧得对不对,视线中的赵观棋拿了红布就要往树上钉。
“赵观棋!”
天大白亮着,又因为过于茂密的竹林阴沉,赵观棋浑身一哆嗦,惊慌失措地朝四周浑看了一圈,一身鸡皮疙瘩地看着从小径翻出来的周景池。
立马直起背,赵观棋紧了紧手里的衣服,想到那通给台阶下的电话周景池却没有说话,硬邦邦地开口:“......你来做什么。”
“不来等你被自己蠢死吗?”周景池越走越近,脸上也没有笑。
“今天我生日,你咒我。”赵观棋忿忿不平,却也因为距离的缩近有些手足无措,“你来做什么?!”
手上猛地一轻,周景池夺了他手里的衣服:“挑得什么破树?”
“点的什么鬼香?”
“蜡烛是你这么摆吗?”
周景池看着面前那棵桑树,寿命不长,谐音绝差,当地人要不是养蚕,是绝对不会栽这样的树木。
“你凶什么凶?!”赵观棋扔了手里的钉子和锤子,伸手去拽周景池手里的衣服,“不关你的事,你管我做什么?你管我挑什么树插什么香!”
“把我衣服还给我!”
“走。”周景池充耳不闻,低头捡起钉子榔头,灭了蜡烛和香,装好供品,拿起瓶子里的酒浇了一道,赵观棋还是不动。
“你要拜祭,我教你,别折寿了。”他静了会儿,看赵观棋的神情,“今天你生日。”
“原来你还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啊?”赵观棋话里有话。
周景池没有回,他拎着东西,自顾自朝着小径走去,脚步放得很缓慢,不一会,身后果然传来深深浅浅的脚步声。
路过土地神,周景池驻足,等了会儿,见赵观棋从竹林里不情不愿地走出来,扫了他一眼,走到前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