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延劝道:“算了。爸爸给你包个出租车,以后每天放学你坐车回来吧。”他也不希望如花似玉的女儿轻易就被男孩子拐跑。
她望向继母的眼神变了,有些怯怯,又有些哀怨。匡玉娇心想这是叛逆期到了,她的叛逆期怎么又和其他女孩子不同!为什么不和父母大吵,要做一副受伤嘴脸?一时间匡玉娇有点忿恨——自己十五岁在做什么?她呢?十五岁有幸福的家庭,无论衣食住行,予取予求,还不满足:“闻人延,你的女儿,你自己管吧!”
毕竟还是生分了。继女闻人玥和继母匡玉娇的蜜月结束了,进入磨合期。
那天上生物解剖课,和闻人玥做搭档的是个横冲直撞的男孩子。她第一次看到青蛙白白的肚皮,已经有点恶心,肚子绞痛。那男孩子一刀下去,满肚的肠子稀里哗啦流了出来。
一起流到地上去的,还有闻人玥。
她素来生理期前会肚子疼,以为挺过去就好了,结果那天的疼会在肚子里跑,好像铁扇公主误吃了孙悟空一样。痛得死去活来,直在地上打滚,生物老师立刻打了120把她送到医院去。
那天在急症室轮值的正好有聂未。
他退伍不久,整个人由古铜变作了黝黑,一双眼更加锐利,一对手更加坚定。伍宗理已经收山,人走茶凉;应思源虽然照拂他,但新进医生照例要在各科室轮值一年后再入专科。
很快确诊为急性阑尾炎,安排手术。闻人玥疼得狠了,黄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下来,十只粉红色撒着银粉的指甲,不知道抓着谁的胳膊,简直是涕泗交流,说不要做手术:“会留疤的……我有一个同学……好大一条疤痕……”
闻人延出差在外,匡玉娇匆匆赶来,苦苦哀求:“可不可以保守治疗?她还那么小,肚皮上留条疤,以后穿泳衣多难看。”
急性阑尾炎是最常见的急症手术,主任想了一想,倒笑着来问聂未的意见,其实有点考他的意思——都知道他是伍宗理的爱徒,年纪又轻,便对他更加挑剔:“你怎么看。”
聂未胳膊上被闻人玥抓出数条血痕,正在龙头下冲洗:“急性单纯性阑尾炎,腹壁薄,没有手术史,可以采取硬膜外麻醉,从脐部切单孔探入腹腔镜来做。”
那时做微创都是取三个孔,单孔脐下探入尚未大面积开展。主任心想,能说出这种话来,实在是艺高人胆大:“好,准备手术,你去叫病人家属签字。”
听了聂未的解释,匡玉娇赶紧安慰继女:“不怕不怕,聂医生说了,只有一点点伤疤,而且看不出来。阿玥,不哭,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