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送女儿,钟玲妈妈心里到底有些内疚,为了弥补女儿,她特地去镇上花了一百元给女儿买了两套衣服。
钟妈妈看杜迦行穿着运动休闲服特别地帅气,就照样子给钟玲买了一套运动服,钟妈妈审美很传统,觉得女孩还是应该穿得粉嫩点,于是买了套粉色运动服。另一身衣服是一件红色绣花棒球衫和一条荧光绿的裤子。
“打球就穿这身,”钟妈妈指着粉色运动服,然后又指着红上衣和绿裤子说,“放假就穿这身,换着穿。”
一周后,钟玲的身份证下来了。
杜迦行离开了花山,来时他孤身一人失意消沉,走时他带着一棵小苗,心情愉悦。
和杜迦行的轻松明快不同,钟玲噙着眼泪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自己的家。
杜迦行本想让朋友来接他,想想还是作罢。
于是现在杜迦行坐在三轮车上,对面是眼睛红红,鼻子一抽一抽,随时都可能哭出来的钟玲。前面开三轮的是钟玲爸爸,他正送他们去镇上搭长途大巴。
三轮车大概是刚拉过牲畜,杜迦行还能闻到粪便特有的气味,作为一个资深洁癖者,要是往常,杜迦行早就捂着鼻子跑了,然后宁死也不会坐这车的。
但是现在,在这个混合着粪便和草香的三轮车里,杜迦行还安然坐着,甚至还有几分怡然自得的味道,仿佛他此刻坐的不是三轮车,而是千万级豪车,他对面坐的也不是个正在吸鼻涕的小屁孩,而是个端庄优雅的淑女,他们更不是去搭长途大巴,而是去赴名流宴会。
和杜迦行的淡定自若截然相反,钟玲的心中满是仓皇,她希望到镇上的路长点再长点,希望爸爸开的慢点再慢点。但是很快他们就到了镇上,然后就坐上了开往长安的大巴。
家里还有农活要忙,钟玲爸爸嘱咐了女儿几句就走了,钟玲眼巴巴地看着爸爸转身走了,一直红红的眼睛终于掉下泪珠。
杜迦行看着钟玲,没有说话,没有阻止她也没有安慰她。
哭吧孩子,因为今天以后你就不能这么肆意地哭了。
在家里,在父母跟前,再大的人都是孩子;离开家,再小的孩子也要把自己当成大人,没有人会把你的幼稚当做天真加以欣赏,更没有人为你的无能买单,要付出代价的从来都只有自己。
在钟玲的黯然伤神和杜迦行的默然中,大巴车疾速向前,载着乘客奔向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