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貞錦自韓聿懷中起身,擡手撥/開他的濕漉貼/身的裡衣,仔細觀察他身上是否有疫病殘留的疤痕,見他周身光滑如初,這才安心:“不曾染病,是也不是?”
韓聿一把將武貞錦摟回懷中,輕聲安慰:“我出去巡視皆用面巾覆住口鼻,你開的預防的湯藥,我也一日不落的喝。你日日盼著我回來,我怎會讓你擔心。”
眼見水溫變涼,兩人皆躲在屏風後換上幹凈的衣衫,韓聿終是顧及二人並未成婚,坐在遠處不敢上榻,武貞錦卻毫不避諱,一把將他拉上/床榻,替他解下面具,直視他的雙眼:“以後無人時,你不必在我面前覆面。”
韓聿滿眼柔情,拿出帕子為武貞錦擦拭濡濕的長發,被熱水浸泡許久,她此刻周身泛紅,坐在燭火前,不再正襟危坐,反倒有些懶洋洋的窩在他懷中。
“她們為何針對我?”
韓聿替武貞錦擦拭發絲的手停頓下來,他的聲音自胸腔發出,簡短幾句,卻讓武貞錦皺起眉頭。
“我皇嫂前日失足落水,歿瞭。”韓聿停頓一瞬,接著說道,“陛下前幾日命人備下東珠耳環,說是要賞賜給你。”
“他要將我許配給仙逝的太子?為什麼?”武貞錦坐直身子,“太子已逝,我嫁過去又有何用?所以,今日這些妃嬪鬧事,就是因為一副東珠耳環?”
“東珠向來隻有皇貴妃以上品級可戴,她們久居宮中,消息閉塞,不知先太子妃薨瞭,隻當你會被陛下納入後宮,且位份尊貴,自是十分恐懼,想要先下手為強。”
第 52 章
武貞錦這一日應接不暇、疲憊萬分,被韓聿摟在懷中,她終是放松下來。
最近她接連受人暗算,卻百思不得其解,如今終是知曉緣由,未來便知如何應對。隻是如今老皇帝迫不及待的對太子妃動手,對皇貴妃發難,似乎是在提前掃清一切障礙,鐵瞭心讓她做韓元辰的母妃。
可為何是她呢?胥朝這麼多傢世顯赫的世傢女子,卻偏偏選中她。
武貞錦想不通,初來乍到的她怎會入老皇帝的青眼。難道就因為元辰喜歡她、親近她,老皇帝就想將元辰托付給她?
武貞錦越想越鬱結,隻覺得自己成瞭荒原中被人覬覦的肥肉,群狼環伺,誰人都想分一杯羹。
“為何是我?”
韓聿握著武貞錦的手,眼中悲涼:“你出身書香世傢、端莊知禮,學識出衆,待人寬和卻有鋒芒,今日危難之時你提刀連殺兩人,就憑這份果敢和魄力,他隻怕更會非你不可。”
韓聿的話宛如當頭棒喝,武貞錦的思緒一通百通。
東珠本就是幌子,隻不過是一場老皇帝給她準備的試煉,想通過這件事看她突遇危機時的處理方式。
今日之事,無非兩種結局:
若她輕易被後宮的娘娘們制服,就是失敗者,老皇帝估計會任由她被處死,再去篩選下一個目標。
但是今日她奮力一搏,危急時刻選擇親手殺人,震懾住皇貴妃和一衆妃嬪,不僅成功自保還將皇貴妃的情緒擊潰,這便是大獲全勝。
而皇貴妃的情緒崩潰也就老皇帝選擇再次舍棄她的最後一根稻草,作為皇孫的嫡親祖母,陛下駕崩後,她定是要垂簾聽政,以振朝綱,可她偏性子軟弱,不堪一擊。這樣的皇祖母,隻會成為皇孫登基後的拖累,自是要給未來的太後讓路。
這就是老皇帝給她準備的一盤死局,於她而言,成功或是失敗,都隻會滿盤皆輸。
“他為何敢如此自負,相信我會聽從他的旨意,被當作一個任人擺佈的玩偶。”
韓聿見識過太多次老皇帝的手段,從鄉野走向王座的帝王怎會是個隻知道沉迷酒色的昏聵君王,他雖看似事事皆漠不關心,實則卻盡在掌握。外戚、皇子、百官,他有無數種權衡局勢的手段,也喜歡將孤傲的人,打磨成他需要的樣子。
他以皇子身份謹小慎微的生活瞭十年,這十年間因為太子和皇孫,他處處受皇帝和皇貴妃打壓,年幼的他扮過怯懦、演過紈絝,可是他們從未有一刻松懈過精神,隻為時刻讓他明白,太子和皇孫不容輕視,讓他不敢僭越半分。
這樣善於掌控人心,妄圖總攬大權的帝王,他都能預想到,貞錦的出現讓陛下如何欣喜萬分。
太子妃溫和怯懦,不堪大用,母傢偏又是綿延幾百年豪族;皇貴妃貪婪蠢笨,親緣淡薄,放縱母傢外戚專權,在陛下的底線之上反複試探。她們這樣的女子日後做皇孫的守護者,陛下隻怕會九泉之下也日夜難安,擔心韓傢皇位被人篡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