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貞錦哪敢托大,忙將手中的醫書遞給赤玖,親自攙扶許太醫起身:“諸位大人折煞貞錦,貞錦今日前來是為請教,早聽聞太醫院衆位大人醫術高明、妙手回春,貞錦心馳神往,今日能得空與衆位大人請教一二,是貞錦的福氣。”
許俊勉將武貞錦請到屋內,待送茶的太監離開,這才開口說話:“武姑娘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世伯莫要客氣,喚我貞錦便好。”武貞錦見許太醫依舊神情緊繃,便主動示好,表明來意,“我叔父繁燈大師入空門前,曾和世伯拜同一位老太醫為師,也算師出同門。貞錦雖為女流,卻一直受叔父悉心教導,也算承繼叔父衣缽。因此,貞錦鬥膽,喚世伯一句師叔。今日前來,也是因為貞錦最近遇到些疑難雜癥,實在無人可以請教,這才鬥膽貿然前來,還望世伯見諒。”
許俊勉眉頭緊鎖,並不願趟渾水。
起初他肯給師兄提供皇貴妃的脈案,是因為他身為醫者心存惻隱之心,不願看皇貴妃枉死。又覺得師兄遠在蜀地,必不會讓事情暴露。可如今境況大不相同,這位皇子妃已然身處宮中,攪入宮廷漩渦,稍有不慎,他必受牽連。
武貞錦看出許太醫的為難,自袖中掏出昨夜整理的藥方:“世伯何不先看看這藥方?”
對方終是未來的皇子妃,身份貴重,若連看藥方也推辭,保不齊未來會受她記恨,騎虎難下的許俊勉隻得拿起藥方端詳,暗中祈禱這方子莫要涉及秘辛,害他性命。
待許太醫詳細看過藥方,眉間皺紋更深,他驚訝的擡頭:“這這方子你要用在何處?”
武貞錦則端起桌前的茶杯,慢悠悠的啜瞭一小口:“貞錦知曉世伯醫者仁心,才敢將方子拿給世伯參謀。世伯隻消幫貞錦斟酌即可,這方子用在何處,世伯還是不知為好。”
許俊勉終是良心未泯,深知這方子定是為鞏城疫病而開,若當真能有效用,便能救萬民性命。既然皇子妃不肯據實相告,他就當渾然不知,幫上一把,也算積下福德。
武貞錦拿著與徐俊勉斟酌出的新藥方,心中的重擔終是輕瞭一些,她擡手示意赤玖將懷中藥典孤本放在案幾上:“今日跟世伯討教,貞錦受益匪淺。這是叔父生前珍藏的幾本藥典,還望世伯莫要推辭。”
許俊勉親自送武貞錦出門,眼中盡是欣賞,一旁的劉太醫上前問話:“院首為何嘆氣?”
許俊勉朝屋內走去,將案幾上的藥典孤本摩挲幾遍:“隻是感嘆,武姑娘做皇子妃可惜瞭。這般年紀能有如此造詣,若是能懸壺濟世,定能造福百姓。”
劉太醫入宮做太醫前,在市井歷練數年,看人極準,眼見院首心情不佳,寬慰道:“院首此言差矣,做皇子妃也不一定會荒廢她一身本事。有時候身處高位,有攪弄風雲的本事,更能福澤萬民。”
許太醫想起昨日陛下連夜召見他,讓他調整瞭皇貴妃的藥方,不知武姑娘在這其中出瞭幾分力。
今日啓雲軒的莊妃脈象有異,明顯出自高人之手,想必也是武姑娘的心思。
剛剛她又將手伸到千裡之外的鞏城,身處宮中,卻遊刃有餘的操縱諸事,確實讓人心生敬佩。
因此聽到劉太醫的勸慰,他倒是頗為認同:“或許吧,比起醫術,她或許更擅權謀。”
武貞錦不放心李姣,想著順路為她換藥,剛走到啓雲軒門口,就遇到瞭一個哭哭啼啼十五六歲的年輕女子,自流華宮中出來。
武貞錦覺得那女子頗為面生,不想徒生事端,便下意識朝宮墻那側偏瞭偏身子,想著為傷心人讓路。
赤玖跟武貞錦在宮中的這些日子,越發沉穩內斂,見主子不願與那人對上,便也跟著避諱流華宮外的那些人,像其他奴才見瞭主子一樣,轉身面朝宮墻安靜站立。
可那哭泣女子身邊的貼身宮女見瞭武貞錦主仆,忙找自傢主子邀功:“主子,就是她,她就是剛才皇貴妃娘娘提起的武貞錦,那個被賜婚二皇子的孤女。”
賀琳瑯聽完這話,頓時擦幹眼淚,沖到武貞錦面前,一巴掌將毫無防備的武貞錦扇到倚靠在宮墻之上。
赤玖聽到聲音猛回頭,下意識沖到武貞錦身前,高聲疾呼:“你是誰?憑什麼欺負我傢小姐?”
武貞錦向來體弱,賀琳瑯這一巴掌又用盡全力,她此刻眼冒金星,一時沒能回神,待她緩過來時,隻見賀琳瑯帶著身邊的女婢,正在一窩蜂的朝赤玖沖來,想要集體動手毆打赤玖身後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