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姐偏又是個主意正的,心中有萬千溝壑,她向來是猜不透分毫,每每都是小姐吩咐,她聽令行事。
“小姐,雖然您心中有分寸,可是那位爺終究是權勢滔天的皇子。今日您也看到瞭,他完全能輕而易舉的將您擄走,到時候奴婢不在您身邊,他若真的做出什麼事情,您豈不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赤玖這番話確實有理,可是武貞錦卻無法跟她嚴明她與韓聿的相處方式,她隻得輕輕抱瞭抱憂慮不安的赤玖,安撫道:“我知你是為我思量,可我有不得不達成的目的,你信我,我絕不會將自己置身險境。”
第二日,陳傢一傢人難得坐在一處共用晚膳,席間陳老爺一直十分沉默,總是時不時望向武貞錦,欲言又止。
“舅舅可是有什麼心事?”
陳老爺見衆人齊齊望向他,猶豫再三,還是吐瞭口:“昨夜衆人小聚,這位裴知州對我格外殷勤。待宴會散去,還特意留我敘話,言語間提及過你兩回,難道你們是舊識?”
陳老爺昨日參加宴會,心中就一直有些困惑。這位裴知州自一見面就對他恭敬有加,詳談後才發現,他曾在陳府做過長工。可縱使有這份淵源,也不至於對他如此禮遇有加。
回府路上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聽到門房說,毓兒聽說他去知州府邸用晚膳後,特意讓門房留門,還吩咐人準備瞭醒酒湯。這才忽然聯想到,席間有舊識提及毓兒婚事,想為毓兒保媒,這位知州大人頓時停瞭斟酒的動作,表情古怪。
武貞錦不願讓傢人知曉她私下的種種動作,唯恐惹他們擔心,便故作天真道:“舅舅怎麼會這麼問?我怎麼會和知州大人是舊識?”
陳老爺仔細觀察著武貞錦的神態,見她神情坦然、不似說謊,這才安心。毓兒姿容出衆,這位裴知州又是本地人,許是曾在何處聽過毓兒的事情或是有過幾面之緣,心中生瞭情愫,這才與他套近乎。
這位裴知州和毓兒年齡相仿、既學識出衆,又生的一表人才,若是來日他上門提親,也許真能成就一段良緣。
“那是我想錯瞭。昨夜雖隻有一面之緣,這位裴知州卻當真讓人印象深刻,不僅言談舉止落落大方,處理與當地豪紳的關系也是遊刃有餘。聽聞他雖是適齡年紀,卻尚未婚配,不知哪傢姑娘能三生有幸,得這位狀元郎青眼。”
衆人聽出陳老爺弦外之音,陳夫人忙幫襯著附和:“是啊,聽聞這位裴知州狀元遊街那日,滿京城的姑娘對他一見傾心,吵著鬧著要嫁過去做狀元夫人。甚至有已經定親的官宦小姐,回傢後直接退瞭婚事,鬧著主動讓父親上門下定。”
因為都是同齡人,裴傢落敗前,陳緒禮雖沒和裴朗玩在一處,卻也在不少宴會上見過面,這個裴朗性子溫和,為人正直孤傲,又有真才實學,看上去可比那日夜面具覆面、陰晴不定的二皇子好上百倍。
“我倒是和他有過數面之緣,這個裴朗,確實是個忠厚可靠之人。”
眼見舅舅、舅媽和表哥都跟著起哄,武貞錦忙冷瞭臉色,雖然他們表面上不得不同意她終身不嫁,卻總是擔心她日後孤身一人被人欺負,受人非議,因此隔段時間便會為她推薦些青年才俊,雖是好心,卻讓她頭疼不已。
“我吃好瞭,就先回房休息瞭。外祖母、舅舅、舅媽、表哥,毓兒告退。”
眼見武貞錦離去的身影,老夫人心疼外孫女,訓斥道:“都怪你們,好好一頓飯,平白落得個不歡而散。她不願嫁人,就不嫁,又不是養不起她,何苦總是這般咄咄逼人,讓她以為傢人都容不下她,讓這麼個可憐人受委屈。”
眼見老太太眼中含淚,陳老爺趕忙解釋:“都怪兒子不好,母親莫動氣。是這位裴知州似乎對毓兒有意,昨日旁敲側擊的問瞭我兩句,兒子見他確實非池中之物,才動瞭心思。母親若是想留毓兒在身邊,日後兒子回絕瞭就是。”
老太太聽瞭這話,肝火漸漸熄瞭,反倒對這個裴朗生瞭好奇心思:“婚姻之事,講究緣分。他如若真如你說的這般優秀,這位狀元郎也不是不能成為毓兒的良配。這樣吧,改日若得機會,你將他請到府中小坐,讓我掌掌眼。”
武貞錦這兩日因為李姣之事日夜難安,今日更是聽聞有兩傢九口人因文字獄一事被當街問斬,便越發食不下咽。
她曾想讓韓聿從中周旋,但是想到聖上對他的忌憚,便不敢輕舉妄動,唯恐連累韓聿和聖上更生齟齬,或是讓他被朝臣抓住把柄,到時累得她滿盤皆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