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香秀仍早早起了,她搂了薄被褥,晒到院子里的竹竿上。抄了放屋里的谷瓢,去鸡窝旁撒食,两只老母鸡出来低头啄食,她把手伸到草堆里摸出两个温热的鸡蛋。
福妞顶着头乱发,掀开草帘子出来,她笑着喊:“嫂子。”
“来,”香秀招手,从屋里拿了把篦子,让福妞坐下把头搁她的腿上,给福妞梳打结的头发。
水生便是这时推开门进来的,他看了两人一眼,有点楞神,随后把木盆放到草棚子底下的桌子上。
“要梳好了没,来吃豆花,”水生进屋拿了碗筷,去喊在后面喂驴子的满仓,又走回来才问。
福妞晃晃梳的光溜的辫子,她大声地喊:“好了,嫂子给我梳的。”
“八岁的丫头了,连个头发还要嫂子给你梳,羞不羞,”满仓用沾着水的手在自己鼻子上刮了刮。
“你才羞,”福妞哼了声。
香秀用手搭在唇边偷笑,水生在不远处瞧她,也一同笑。
等人齐了,豆花只余一点温热气,家里的糖罐子见底了,福妞用瓷勺刮出一点沫子,她沾嘴边舔掉了。
香秀便切了葱花,倒了些酱油,薄薄地刮了勺猪油,拌了几碗鹹豆花,搅开的豆花鹹淡适中。
她的手艺都是同阿奶学的,不然按她娘的法子来,只能生吃豆花。
水生吃了三大碗,最后把木盆里的沫子也抖抖倒进碗里溜个缝。
香秀叠了碗筷,水生说:“我来洗吧,等会儿正要给毛驴煮食,沾个味。”
往前在家里这活都是她做的,饶是冬日也逃不开,如今她手上的冻疮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