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居野趣
朽月十五
鹹豆花
这一冬里,香秀缝好了自己的嫁衣。
开春后她嫁来了何家村,跟叫水生的男人过日子。
香秀的嫁妆很少,只有四季衣裳和一卷薄被褥,褥子还不是新做的,她坐在床上,局促地抠着褥子起毛的边角。
屋外大伙在吃喜酒,她嗅着肉香,揉揉肚子。紧闭的房门被推开,吱呀地晃动,高大的身影走过来。
水生给她端了一碗冒尖的饭菜,放到床边的柜子上,香秀擡脸瞧他。
“你爹娘一家人回了,”水生说,“吃吧,菜要凉了。”
香秀低下头扒饭,她是家里老二,上有哥下有弟,爹娘并不待见她,前年疼爱她的阿奶没了后。
她娘便托媒人随意挑拣了个无父无母,底下还拖着一双弟妹的水生,等她十六年岁一到,将她卷铺盖打发走了,让她三日回门也莫要回了。
只想着,香秀落了两滴泪。
夜里床榻上她又哭了次,水生从背后搂住她,粗糙的手摸着她的头发,哑声道:“睡吧。”
小矮柜上的油灯灭了,香秀见窗外月色只觉得惶惶,连何时睡去也不知道。
第二日香秀早早起了,要张罗吃食,水生穿上褂子说:“昨儿饭菜还有些剩,热热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