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宝珠像是没感觉到闵雪薇的恶意,只淡淡回以一笑,不卑不亢的道:“既然事情已了,恕我先告退了,我屋子里还有点绣活没做完”
当然,做绣活是假,她手里那包点心才是重点,都已经有些冷了,再不吃,桂花米糕可就坏了味道了
萧文瀚从头到尾看了这一场大戏,眼眸露出惊豔之色,尤其是跟在那有些丰腴的姑娘后头,看着她偷偷模模从袖口里模出一小袋甜点,嘴轻轻咬上一口白润米糕,那满足甜蜜的叹息,似乎让人在这炎炎夏日里都感觉到那一股沁入心脾的甜蜜,那声满足的轻叹如羽毛般勾起他已经许久对食物提不起兴致来的胃口
他就那样看着她轻舌忝过每根沾上糖粉的手指,然后背过身去,对站在后头的小顺子吩咐道:“让御膳房今日多上一份桂花米糕吧”
就让他也尝尝她吃得一脸满足的东西到底是什麽滋味吧!
储秀宫里的动静,不到晚上太后便得到了消息,但是在萧文瀚有心阻拦下,他从头看到尾的事除了小顺子没有人知道,太后也只晓得几个姑娘在后半段的表现
虽然后宫不少人把这次的事件当成谈资一笑而过,却不知道当晚皇上给太后请安的时候说了些什麽,第二日就要秀女们先归家等待旨意
坤云宫内的闵太后望着外头湛蓝的天空,轻眯着眼,淡淡道:“碧和,你说……皇上是不是有些不同了?”
她虽然年将四十,但是长年的优渥生活让她把面容维持得极好,看起来不到三十的年纪,身上穿着的是织锦的平胸襦裙,头上插戴的是镶着翠绿翡翠的凤头簪,大气豪奢,将她端庄的面容又多添几分雍容
碧和是跟着闵太后入宫超过二十年的宫女,对于太后的心思不能说完全明白,却也都是有数的,一听太后这麽问,她心头突地一跳,微微垂下眼回道:“奴婢不明白主子的意思”
“我的意思你还能不明白吗?”闵太后轻瞥了她一眼,再望向今早皇上来请安离开后桌上还没来得收走的茶杯,冷冷的道:“是变了,没听着刚刚那话里头的意思,就是希望不娶闵家女为后吗?”
她教养了皇帝十来年,不说亲如母子,但是模着他的心思也是有七、八分準的,选秀前他的意思是哪家千金都行,后来坠马受伤休养了一阵子,怎麽突然就改了主意了?
她对于这只即将要月兑离她手掌心的雏鸟,眼底只有一片冰冷“去,查查看是什麽源头!不管是什麽坏了心思的勾了皇上,还是有其他旁的理由,都去查个清楚,我倒是要瞧瞧,是谁有这麽大的本事挑唆皇帝改变心意”
碧和应了声是,头也不敢擡的退了出去,直到离坤云宫有些距离了,她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把积聚在胸口那一股子寒意给呼了出去
太后自打要让皇上亲政后,性子就越发古怪了,而且她总觉得有些不安,好似太后并不想让皇上亲政,毕竟那场坠马的意外时间来得太巧……她急急停住了脚步,面色微微发白,被自己一闪而过的荒谬念头吓到了
不、不可能的吧……太后……她脸上带着惊慌,脑海中却不由得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包含皇上昏迷的时候,请来的太医开的药方,还有那些还没审就让人拉下去杖毙的养马房的下人,甚至是皇上昏迷时太后不经意露出的笑容……
碧和的心重重一跳,明明是走在豔阳底下,她却莫名从骨子里阵阵发寒
沈宝珠出了宫,看见来迎接自己的除了一个老马夫陈叔,就是在府里贴身伺候的小丫鬟,并不感到意外,她自顾自的上了马车,听着缓慢的辘辘车轮声,闭上了眼
“小姐……您又吃成这个样子,要是让夫人看见了该怎麽办啊!”小丫鬟神色怯懦,光看着那件被放了不知道几寸的衣裳,眼眶都要红了
夫人好不容易把小姐给饿瘦了好几圈,谁知道才入宫两个多月,小姐就又变回原本的模样了
沈宝珠懒懒地张开双眼看向小丫鬟,安抚的笑道:“没事的,顶多回去再饿两顿就行”她天生易胖,又爱吃,这也没法子
小丫鬟一听,泪水再也忍不住的落了下来,抽抽噎噎的道:“哪行啊!小姐,为了入宫平白饿了好些日子,大夫都说要生胃病的……”
沈宝珠的性子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在宫里面对那些围着她指责的姑娘们,她没有半点怯意,但现在看着哭得都打嗝的小丫鬟,却只有满心的无奈
不让她吃胖,又不让她饿瘦,到底她要怎麽做才好啊?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突然急急停了下来,不大的车厢里,主仆两人撞得东倒西歪,发出几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