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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就这样过了,来年阮成很爱黏着对门那位。

阮清自从那事之后,和他分得挺开。主要那晚上的事情吧,那位李经理已经是地下魂,但是那场景对院那位也看见了,阮清心理上觉得无所谓,但是身体上觉得,还是分开点比较安心。

至于安的啥心?

鬼知道。

开春后,阮清盯上了餐饮行业。

说是“餐饮行业”,其实还没有“行业”,甚至连“餐饮”也没有。阮清所在的“市”规模和三十年后的“县”差不多,虽然发展的春风吹遍了大地,但显然吹到阮清所在地这儿时,中途被不知道什麽东西挡住了。好在还有几个老工业厂区撑着,一个是钢铁厂,一个是棉纺厂,还有个热水瓶壶厂,可以说这个城市的血脉运转就靠这几个国营大厂维系了。

但是往后逐步开放个体、私人经济管制,这些国营厂的经济效益一定会逐步下滑,没有制度再对其进行支持和保护之后,一切按市场规律运行,最终也许终究逃不脱倒闭、倒卖、下岗,蛮荒时代里,一部分维持千家万户人生活的脆弱的国营企业,像一头被人剪去了爪子、扳掉了锋利牙齿的肉滚滚的巨兽,在千军万马里,被汹汹私欲蚕食殆尽。

这是蛮荒时代。

这是血肉吞噬的时代。到最后,没有跟上步子的普通人,承担了他们难以预料的时代重压。

阮清是决心不要做被吞噬的普通人的。她知道下岗的工人有多辛苦。她知道当集体利益被私人鲸吞,当经济|危|机以一种“冠冕堂皇”“堂而皇之”“无可辩驳”“光明璀璨”的方式转移到普通人身上时,普通人的辛苦。

蛮荒时代,璀璨而热烈。欲望乘着物质光明盛大地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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