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鲤鱼生前,他没有听进她的一言半语。如今,红鲤鱼死后,他不能不听这残余的念,留下的一丝劝。
猖狂的怒火,逐渐平息下来,他收回龙爪,恢複成双手垂落在两侧,不恼怒、不气恨了,却也了无生趣,但知道这条命是红鲤鱼牺牲,才换来的,所以不能死。
姑娘还在说着,声音愈来愈弱、愈来愈断续。
“算你识相。但是,罚你这段时间的懈怠,到每个出事的地点去巡视。每到一处,就剥下你身上的一片鳞,埋下来当惩罚,由、由——由信妖、监督——”
黑龙去了这段时间出事的地方。
苏家的人动也不动,连羊都僵立着,不叫不跳不跑不逃,眼瞳都是全黑。他剥下一块鳞,埋进土里去。
之前他收拾乌贼的地方,虽然是间漂亮的房子,现在挤了很多人与非人,都是住所被骗走的。他剥下一块鳞,埋在照壁下。
山麓上的鹦鹉石,旁边还有间屋子,空空的看不见人影。他剥下一块鳞,埋在鹦鹉石的下方。
盐妖开立的酒店,已经空无一人。他剥下一块鳞,埋在破落的楼房角落。
方毅家中,有许多碎散的红鳞,都是蛇鳞,里面有笑声,也有哭声。他绕了一圈,无心多管閑事,红蛇为爱发狂,他也陷溺在思念中,各有各的痛苦,一时之间有些理解。他剥下一块鳞,埋在方家门前。
至于满城乱窜的邪风、满城飘散的红鳞、满城流传的疫病,他就一处一处的去剥鳞,再埋下。
信妖在一旁看着,急着嚷嚷:
“太多了太多了,笨泥鳅,不要埋那麽多,你真要成泥鳅了啊!你疯了,这样处处是伤,血都止不住了啦!”
但他不管,先前得回来的鳞片,现在全都剥得没有了,露出伤口、流下龙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