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入冬后砚城震蕩,李翁也无心想到花盆的事,延宕到春季这日,他才来到方毅的宅邸前,想问问花盆是否完工。
但是以往宾客络绎不绝的方家,大门虽然敞开,却见不到半个人与非人,李翁在门前张望,还试着叫唤。
“请问,有人吗?”
叫唤了几次,都得不到回应,李翁又说:
“我找方毅。”
还是没有回应,屋子只有风声回蕩。
李翁心里发麻,却又惦记着要给白芙蓉的花盆,探头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地上落着几片碎红,比最红的茶花更红,豔豔的在日光下闪烁。
他蹲下身去审视,用指尖挑起一片,凑到眼前观看。
那是红豔的鳞片,屋里落得比较多,屋前就仅有几片,往屋内看去,多得象是女子留下的脚印,诱人进去屋里似的。
李翁正想着,红鳞不知从哪里来,倏地一阵风从屋里涌出,吹带出一阵飘雨般的红鳞,洒在空中处处金红,无限好看。
但是,那风冷得诡异,跟暖暖春风完全不同,还带着腥味。
李翁被吹得全身发寒,觉得一股膻腥昧直沖脑内,象是尖锥子扎进脑袋一样痛彻骨髓,连忙什麽都顾不得,转身就逃回家中。
李翁回到家就病了。
这病来势汹汹,他躺在床上辗转呻吟,一下子很冷,象是身在寒冰狱里;一会儿又到热到无法忍受,象是身在烧到炙热通红炭瓮里。全身三百六十个骨节,每节象是浸在醋里般酸酥;四万八千个毛孔,每个都滴出汗珠。
神智昏沈的时,他双眼朦胧,看见床榻边有影子晃动。
两张从来没见过的鬼脸,凑到他面前,一张白、一张黑;一个大眼小鼻、一个小眼大鼻,兴味盎然的端详,嘻嘻咯咯的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