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拿来一个锅子,上头有密实的盖,并没有煮,就这麽搁在浴缸旁。
布置妥当后,她才穿着衣衫,踏进浴缸里,鲜豔的衣衫浮起,两边的宽幅飘动,垂软的双手浮现吸盘。
“唉,好累啊,别人都以为我无骨,哪晓得我背里还有一片梭子似的软骨,这阵子累得我软骨都快断了。”她软化再软化,舔了舔鹹鹹的水,又自言自语。“可惜,不是海盐,不过也没得挑了。”既然累那就得吃,她的十指都变成长长触手,把锅盖掀开。
锅子里头满满都是活的鱼,鲢、鲭、鲤、鲩、鳝、鲫、鮯、鳗等等,也有活的虾、活的蟹,她双眼放光,用触手卷起一只,放进嘴里也没咀嚼就吞下,吃得津津有味。
太忘情了,头脸都融化,剩双眼格外突出,原来是只鲗鱼,表皮变化多端、莹莹发光,两侧的幅欢快挥舞着。
骂她冷血倒是骂对了,她的血本来就是冷的。
这些淡水的鱼虾,虽然美味鲜甜,但是她心里想的,是有人许诺,要让她来砚城分食的珍馐,不然她才不会从辽阔大海,来到这只有淡水的砚城,不但忙东忙西,而且每杯水都要自个儿加盐。
啊,那天地间最滋补之物,什麽时候才能到手——不,是到嘴——呢?
吃啊吃、吃啊吃,最后锅里剩下一只小鲤鱼,她用触手卷到嘴边,一会儿吞、一会儿吐,吐吐吞吞、吞吞吐吐,已经吃饱了,却故意玩弄小鲤鱼,不管小鲤鱼怎麽挣扎。
“小鲤鱼,落到我手上,妳就——”
轰!
浴缸底陡然破开大洞,鹹水哗啦啦的流进地下水脉,破洞里涌出清澈淡水,巨大尖锐的五爪龙爪扑地穿透黑莹的背,破开她的肚腹、拧住她的墨囊,用力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