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念被她晃得胸口一阵发堵,眼里却透着淡漠的悲悯:“福祸皆因果,但凡你从前给我留条能走的路,我不会结识关铭,你不对我隐瞒我妈的病情,我对你不至于情份全无,走到今天这步,你怎麽就不想想你自己有多少功劳?”
施念眼里讥诮的光刺痛了她,活了半辈子才知道丈夫在外有个私生女,儿子早逝,家业衰败,所有的不幸在此时此刻就像突然找到了宣洩口,她拼命扯着施念,痛苦地重複着:“为什麽…”
施念狠狠甩开她的手,忽然感觉一阵眩晕差点栽倒,吴法赶紧大步过桥将远峥母亲拉开,施念捂着胸喘息着对她说:“还想对我动手吗?想封死你们唯一的活路,你大可放手过来。”
这句话像锋利的刀子架在关远峥母亲的脖子上,让面前这个年过半百的女人突然就卸掉了身上所有的强势,仿佛一瞬之间变成了一个苍老无力的妇人,当年盛气临人的样子终究随着时代的变迁不複存在。
施念不想再看她一眼,对吴法说:“送她回去吧。”
说完施念转身迈上石桥,步子越发无力,一口气卡在胸间,上不去下不来,周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她看见关铭寻了过来,看见风吹起了他的衣角,看见他朝她大步而来,寒风萧瑟,层林尽染,她迎向他,双腿发软,就快支撑不住了,哑着嗓子想喊他,耳朵却嗡嗡作响,那句“笙哥”终究淹没在喉咙里,天地旋转间,她失去了意识。
第69章番外14
施念感觉自己只是晕了一下,很短的几秒,然而当她意识再次回笼时,周围的环境已经不再是西城老宅,苍白的天花板上镶着一圈吊水瓶架子的轨道,她觉察出自己躺着的地方应该是医院。
侧过头去,病房的窗帘仅拉开一角,关铭双手放在西裤口袋中,背对着她立在窗前,身影看上去落寞沉寂。
施念喊了他一声:“笙哥。”
他身型微动,几步走回病床边,俯身摸了摸她的额:“感觉怎麽样?”
施念回道:“还好。”
刚想撑着身子起来,关铭却按住了她的肩膀:“好好躺着,饿吗?”
施念这时才发现关铭衬衫领口松松的,眼里布上淡淡的血丝,她张了张口问道:“我怎麽晕倒了?”
关铭拖过一边的椅子在病床前坐了下来,停顿了几秒,说道:“你有些贫血的症状。”
施念眨了下眼转头盯着天花板“唔”了一声,喃喃自语道:“怪不得我最近总是感觉晕晕的。”
关铭轻柔地顺了顺她额边的碎发:“不要紧,我们慢慢调理。”
施念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麽,看向他问道:“那我晕倒后,你就送我来医院了吗?没把你家里人吓着吧?东城那边怎麽说了?”
关铭心不在焉地回:“沧沥差点跟那边带的一个手下打起来,我家里人都很恼火。”
施念这一听,伸手握住关铭对他说:“你有叫他们别闹吗?东城人有没有找过你?”
关铭感觉到她的手一片冰凉,反手将她握在掌心,他的温度传到她指尖,有些心疼地将她的手放在脸颊上捂着,说她:“都躺在病床上了还操心,都以为你和她起了什麽沖突。”
施念轻轻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看中了飞锣集团,它的各方面条件都满足你对扶持对象的标準,国内这样的企业不多,只可惜这个企业的经营者并不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所以这就是你给我的大礼?”
施念声音虚弱无力地说:“你从前教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就不要去做破釜沉舟的事情,为了这百分百的机会,我等了七年的时间。
从前我将这张牌丢出去不会有任何水花,那时东城在企业内部有绝对的主导地位,不是我随便拿出个证据就可以撼动的,如今的情形却不同了,飞锣集团一盘散沙已久,他们对关显峙的领导策略怨声载道,苦于没有新的出路,我只是从侧面稍微吹了阵风,东城摇摇欲坠的威望就立不住了,这是为他们涣散的人心找了个突破口,一旦这个防线被攻破,源源不断的施压将会面临到他们头上。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是时候收网了,这条大鱼你还满意吗?”
他低头轻揉按捏着她的手指,发现这些年她的指间早已积累了薄薄的茧,她从不会告诉他在帕森斯挑灯夜战时受过多少苦,也不会告诉他在r夜以继日地奋斗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但此时关铭摸着她的指腹,好似突然看到了她过去七年的生活。
他不停抚着她的指腹,想将这苦难全部抹去,呼吸略沉地说:“你借宁穗岁的手砍下这刀,是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