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靖站在不远处看她童真的笑颜;这才是升平公主这个年纪该有的表情,这孩子被这座大宫殿给困住太久了,竟连像纸鸢这样寻常百姓家孩童常玩的小玩意,她都可以玩得这么开心。
“啊!”升平那传来一声惨呼;倏地将陆子靖的魂魄给唤回神。
“怎么了?”那爱笑的容颜怎么一下子就褪去了?
升平指着那远远飞去的纸鸢说:“线断了,我的纸鸢飞走了。”说着说着,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她是不舍得她才玩一下下,怎么纸鸢就飞了呢?她的快乐好短暂。
陆子靖不由自主地想宠她,他告诉升平。“没关系,改明儿个我再做几个纸鸢给你。”
“真的吗?!”升平开心地拉着陆子靖的手左摇右晃,对他的恼怒与不好的感觉全在他的允诺中烟消云散。
果然是小孩子,一点点的喜悦就可以让她忘了一切不愉快,这也足以证明升平的本性真是如意所说的那样,一点都不坏;莫怪乎那些宫女、太监们心甘情愿地服侍这个被宠坏的公主了。
莫总管是从小看着陆子靖长大的,这些年来他更是看着王爷由一个成天无所事事的富家公子哥儿转变成一个征北英雄。王爷总是遵循着老王爷的遗训,他是不想辜负老王爷对他的期许,所以强做着自己不喜欢做的事,一如在官场上任职。
他好些年没见到王爷这么开心地做着一件事,而这件事竟又只是做个小小的纸鸢时,那就更令人侧目。
此时已是夜幕低垂,王爷从傍晚做纸鸢做到掌灯时分,却不见任何疲惫的神态。“王爷,天晚了,您先休息,明儿个再做也不迟,是吧?”
陆子靖摇摇头。“不,这纸鸢我赶着要。”他答应了升平公主,他就要做到。
“哪么,我现在就叫家丁来赶工。”
“不了,我自个儿来就行了。”他认真地削完一根竹子又一根,一点也不觉得累。“莫总管,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别招呼我了。”
王爷不累,莫总管怎么也不敢说自己累了,只得摇头说;“不要紧的,我老了,到了夜里也径是躺着,总是睡不着,不如在这陪陪王爷。”
陆子靖笑了笑,拉把椅子到莫总管跟前。“既然要在这陪我,那就坐吧,别老是站着,你知道我这不兴什么尊卑的。”
他服侍王爷从小到大,王爷不分尊卑、不讲门第的性子,他哪有不清楚的道理。莫总管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双眼炯炯有神的盯在王爷专注的面庞上,心里不禁有了疑惑,究竟是什么力量让王爷对这孩童的玩意着了迷?
莫总管试探性地一问:“王爷,不知道你这纸鸢是送人?还是自用?”
听到莫总管的疑问,陆子靖朗朗地笑开来。“我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会玩小孩子的玩意儿;这纸鸢是做来送给升平公主的。”想到升平那张笑脸,陆子靖的脸不知不觉漾满了宠溺的光来。
“莫总管,你绝对想不到像升平公主那样极富、极贵的孩子竟然长到十四岁,却连纸鸢都未曾玩过,所以我说呀,如果不快乐,那既富且贵又怎样?”像他就觉得升平公主很可怜,成天被关在宫里,一点嬉闹欢乐的童年生活都没有,这样的日子简直就像是在坐牢。
莫总管不以为然。“待在皇宫里的升平公主虽没玩过民间的童玩,但她却享有许多疼宠。就以王爷来说吧,多少皇室贵族求都求不来的丹青与墨宝,王爷却大方的施予在小小的纸鸢上头,这样的福气可不是一般小老百姓能享有的。”
陆子靖又笑开来:“莫总管,你这是在恭维我!”
“不,属下说的是事实。”他从来没见过王爷为哪家千金、哪门闺秀做过哪件事,而王爷竟为了升平公主连连做了好几个纸鸢,有大有小,就连削竹、裁纸,到上头的花鸟、式样,全是王爷亲手画的,不假他人之手。“王爷,你觉不觉得自己已经跟皇上、皇太后一样,对升平公主万般宠溺?”
陆子靖作画的手停了下来,他细细思考了莫总管的话。
是呀,他正一点一滴的在改变自己。他现在是挣破了脑子在想如何让升平公主感到开心、觉得快乐。
他是在宠她,一如皇上、皇太后那般地宠她;但,那又如何呢?“反正升平公主还小,她本来就还处在让人疼、让人宠的年纪嘛!”
是吗?
莫总管怀疑了;毕竟王爷初识公主时,不也看不惯升平公主的蛮横模样,他不也疾言厉色地说过是皇上、皇太后惯坏了升平公主,以至于让升平公主养成无畏天地的性子吗?怎么才短短半个月不到的功夫,王爷就加入了宠溺行列,而且还将这视为再理所当然也不过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