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姑娘?”话说回来,如果最后是她自己开口向他求救呢?虽然阳确实想等她自己开口向他坦白身份,可是另一方面,他又希望她永远都别提起。
他们明明有共同的敌人——只不过他对这件事向来漫不经心。
阳显然毫无自觉自己就像个自私的孩子,想要独占他发现的“玩具”,甚至不允许她投身复仇之路。
明珠这才惊觉自己又失神了,偏偏当下又找不到借口,只好转移话题,
“阳公子可找到故人了?”
阳沉定地看着明珠半晌,才道“有些无奈……事到如今,我也不便再瞒着你,我父亲的那位朋友留了秘密口信,相信你也知道羌城太守被判诛九族,但是羌城太守偏偏是我父亲朋友的恩人,为了救被判九族连诛的恩人之女,他不得不离开羌城,如今为了保住恩人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小女儿,他连去处都没有留下。”
阳身后的西河眼睛只眨了一下,面不改色。小鬼说谎不打草稿的功力,越来越炉火纯青了,话说回来,这原本就是阳的专长,所以他才能如此淡定。
明珠却是一脸讶异,内心悄悄地激动不已。
难道,那对老夫妇没有骗她?这一切真是阿爹在冥冥之中的保佑?说话的人是救了她一命,一路上对她照拂有加的阳,再加上她实在想不出阳编派这些理由的原因,所以当下很快便相信了。
虽然,她仍然为这一切过于巧合的幸运感到不可思议。但也许是她在经历这一连串悲剧后,真的否极泰来了也说不定!
“令尊的朋友,听起来是位重情义之人。”明珠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手巾,忍不住想着,她是不是也应该对阳坦白自己的来历?如此一来,或许她能请求阳帮她找回妹妹,这同时也等于是帮他父亲的朋友不是吗?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想法既自私又自以为是,先不说阳是否不计较她钦犯的身份,他凭什么为她的事费尽心思,还得冒生命危险?他父亲的朋友愿意冒生命危险,并不代表他也愿意。
尽管如此,明珠仍是忍不住试探道“但是帮助钦犯非同小可,也许令尊那位朋友会遇到困难……”
不等明珠绞尽脑汁想出更多理由来,阳便开口道“是啊,所以我打算在我父亲知道这件事之前,先派人找到他那位朋友,接着……”分明是不忍心见她失望的,他却偏偏道“我会劝他交出明氏孤女,明哲保身。”
这话一出,不只明珠倒抽一口气,连西河都楞住了。
“为什么……”明珠惊觉自己的疑问太过多余。任何正常人,都会做出阳的决定,不是吗?可是她仍旧紧张地冒出一身冷汗,忍不住追问道“那样太残忍了,不是吗?只是个小女孩……”
“小女孩?”
明珠惨白的小脸,挫败地咬住唇的模样,着实令人不忍,让阳稍早见她掉泪时的窒闷又回到胸臆间。而当始作俑者是他自己时,这股窒闷,不知为何又多了股野蛮的骚动怒火,好似这朵已经让他乱了方寸的娇蕊,应该立刻回应些什么,以迎合他的期待……
“我猜的,那位……应该是个小女孩吧。”
“你的直觉很准,是个六岁的小丫头。”阳故意道。
六岁的小女孩,那么肯定是青儿了!
“既然才六岁,那么更不应该赶尽杀绝不是吗?”
“这我不知道,也许那孩子会为我爹的朋友惹来麻烦。”
明珠几乎想反唇相稽,既然怕麻烦,又何必出手救她?可是她也明白,那是因为阳并不知道她是钦犯。阳的反应让她更不敢坦白自己的身份,但眼前要找到青儿,恐怕仍是得依靠阳,否则人海茫茫,她一个弱女子该从何找起?
“阳公子何必急着下结论,不如等找到你爹那位朋友,再作劝解吧?”明珠决定不他争执,眼前,她最好还是讨好他。
“你说的对,一切也得等我找到人再说。”阳面具下的眼,闪烁着某种恶劣却期待的光芒,“既然现在我的事告一段落了,那么,我也该信守诺言,借盘缠给你,让你回去找你妹妹。”
这句话果然让明珠慌了,想起自己当前必须主动要求留在阳身边的处境,她不禁有些难堪,“公子已经为明珠做了许多,明珠当初也自知那样的要求太过得寸进尺,现在令尊的朋友有困难,愿意以身犯险,拯救无辜的义士相比,屈屈小女子的困顿算不了什么。”到底曾跟在父亲身边,见识不少官场应酬的场面话,想不到她不知不觉也学会那些虚委蛇的嘴上功夫,只是脸皮终究比不上在官场打滚过的老狐狸,说话间一张俏脸已是红透,连眼睛都只敢半垂着,怕被看出了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