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直接把牛奶冰到冷冻库试试看好了。」饭后,她跟黑恕和坐在客厅,两人有沙发不坐,偏要肩并肩挤在沙发前的地板上,吃对方碗里的冰沙。
夜渐深,何绮霓本来就想,黑恕和这几日吃不好又睡不好,在他家吃饭的话他就不用再跑一趟……总之,她理所当然地打算自己搭出租车回去。
「我送妳回去。」黑恕和根本不放心。
「那我不是白费心了吗?反而让你来回多跑一趟,更累。你好好休息比较重要。」
「妳不让我送,那我就当跟踪狂,偷偷跟在妳后面。」早知道自己用说的说不过她― 或者根本是他懒得费脑筋争论,所以每次都用卢的。
「……」
「二选一喽,我送妳,或我跟踪妳。」他笑开一口白牙,甩着钥匙,一脸妳奈我何的模样。
何绮霓没好气地瞪他,「现在很晚了。」他担心她,就如同她也担心他一样。
「不然还有第三个选择。」他的笑贼贼的,「妳留下来过夜,我保证乖乖的。」他举手做发誓状。
这的确是各退一步的好方法,只是何绮霓看他笑得不怀好意,会相信他才有鬼。
「我记得你这里没客房。」四房两厅的格局,安排一间客房是绰绰有余,不过黑恕和很懒,装渍师父那些匠心独具的巧思,到了他屋子里就只能给鬼看了,他也不认为有谁会来拜访他― 黑家大宅就在台北,兄弟姊妹来住他这儿不如回老家,至于狐群狗党们,有客厅睡就不错了。
「我睡地板,妳睡床。」他讨好卖乖,「妳可以先穿浴袍,或者我借妳衬衫……」那画面让他血液往脑门冲,心跳加快。「我保证不会乱来,不然我的小弟弟烂掉。」这誓言够毒吧!
何绮霓没好气地翻白眼,嗔怪他胡言乱语。「要是你乱来的话,这礼拜六我们第一次约会,你就跑八千公尺给我看。」又甜又呛的警告,算是答应了他的提议。
他的夏季薄浴衣穿在她身上太宽松,最后何绮霓还是只能借穿他的衬衫和运动裤。明明是再保守不过的样式,黑恕和却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在安静的房间里越来越明显,躺在铺了软被的地板上,他浑身燥热,脑袋开始不受控制地浮现各种画面。
霓霓没有准备多的换洗衣物,她可爱迷人的内在美正晾在他家阳台上,换言之,现在她底下什么都没穿,只穿着他的衣服,那曾经与他肌肤相亲的布料正贴着她每一吋肌肤……噢靠,他开始觉得自己可能要进浴室冲冷水了。
何绮霓当然也还没有睡意,这是她第一次以情人的身分在黑恕和家过夜,心里要完全没有任何波涛恐怕有些困难。她虽然没有婚后才能有性行为的坚持与信仰,不过真正让她答应留下来的原因除了让步之外,就是对黑恕和的了解与信任。
即使两人相处已经四年,但正式决定改变关系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很多事也许应该再想想。
她不是跟男人有了关系后就要求对方负责的女人,这是因为她独立,有自信给自己最精彩最充裕的人生;但这社会却不见得用同样角度看待她的独立。
或许两个人之间不必去理会世俗观念,不过如果真像黑恕和所说,他们以结婚为前提交往,那么该考虑的就更多了― 两人的家庭环境、思想观念,这些都必须进一步了解,才能做更多的假设。会这么小心翼翼,其实是这个社会给她的教训,她已经不再天真的认定自己想要如何就如何,这样的人生或许很快意,但很多地方吃亏的还是身为「第二性」的自己。
她还不太困,而黑恕和则翻来覆去,她忍不住想:本来都睡名床的娇贵大少爷,哪睡过硬邦邦的地板?不由得有些不忍。
何绮霓哪知道,从小到大,「睡觉」这件事对黑恕和来说,是没有环境好坏之分的。此刻他完全是因为自己脑袋里的胡思乱想,想得热血翻腾、欲火焚身,直想爬到顶楼学狼人嗥叫。
「你睡了吗?」也许她误会了,他只是睡相特别差,梦中也要翻来覆去。
「嗯?」糟糕……他可不可以冲进浴室自己diy解决?早知道就不要发毒誓,要是他的小弟弟真的烂掉,他就不能给霓霓「性」福……呃,幸福,然后霓霓就会回到她前男友的怀抱!这结局简直跟小弟弟斓掉一样可怕,他闭上眼,开始背正气歌。
对,这时候他最需要正气砥砺一下自己,想象自己是民族英雄,慷慨赴义不拧一下眉头,可以抛头颅,洒热血,小弟弟痛到睡不着又算得了什么呢?天地有正气……shit !下一句是什么?黑恕和这才想到,他国中时,国文根本没及格过,正气歌又是谁写的呢?李白?岳飞?孙中山?算了,那不重要。他相信不管是哪个老杯杯写的,地下有知应该也没空跟他计较,总之现在他要冷静!他深呼吸,想象自己在北极的冰天雪地之中,全身赤条条,小弟弟都冻成棒冰棍子了,自然不会有想把霓霓推倒吃掉的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