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要原谅自己真的太难了吧。」
等待难熬,在等待中时间流逝,害怕体力不支、困意来袭,更是难熬。而谁知苦苦等候的人能不能带来解脱?
司徒凝依然不肯睡,巴日没再逼她,只是不让她以自残的方式保持清醒,他替她换过手上的伤药,抱她坐在能够远眺海平面的窗边。
她不能睡,他决定陪她到底,两人挨过第一个清晨。
「跟我说你作的梦,每一个都好。」他引导她说话,不停地、慢慢地、细细地说,能撑多久是多久。
「我……」刚开始时,她好像忘了怎么说话,又或者听不懂他说什么。孤独梦境里没有说话的对象,而梦中梦里她已是另一个人,说着另一个时代、另一个国度的语言,于是渐渐连开口也成了极困难的一件事。
可是他有全部的时间陪着她。
第二个清晨,她眼里已有疲态。他们尽可能地保持体力,他身强体壮,承受得了,对孟蝶来说却是折腾。
为什么他不能就这么陪她留在天水荒原的边陲,就这么相守到老?那不是他们当年曾经共同拥有过的美好愿景吗?遗世独立又如何?世间太多纷扰,七年的流亡已经让他厌倦了,原来他曾经有过机会再次拥有早已痛失的美好,却因为自己的固执而亲手敲碎了它。
不只是因为天朝士兵的出现让他心生警戒,而是他没忘记他的复国大业,流亡各地的炎武同胞知道他们的武皇没死,正在暗中集结,等待他再次领导他们一雪前耻。
他原想请单鹰帆暂时照顾孟蝶,因为炎武人只怕还没忘记王后的背叛。流亡的日子里他每想起妻子的谎言,就暗自发誓一定要找出她,狠狠地折磨和发泄。在天水荒原时他曾一再暗恼自己不由自主地心软和眷恋,如今他才明白七年的苦难和她相比,根本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