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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要回去一趟。」嫁到北国十年,她从未回去看过姊姊,想不到盼了十年才盼到的一家团圆,竟是一场恶耗,「皇兄一定误会什么了,姊姊不可能谋反。」

卓洛布赫并不想让妻子回去,才刚登基的司徒烁敢过河拆桥,就一定有他的原因,他怀疑妻子回天朝真的帮得上什么忙。况且消息传到夔城,中间至少已经过了十几天,司徒凝很可能是白跑一趟。

但卓洛布赫明白司徒凝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没有司徒清,她不会有今天。

「我陪你一起回去,但我们得低调行事,一路打听清楚龙城的情况。」

他们轻装出发,十二骑当中只有四人随王与后南行。

一路往南,龙城传出来的消息与百姓间的耳语,让司徒凝心寒。她不知道这中间有多少误会,但司徒清却成了迫害兄长流亡的帮凶,还串通北国武皇,打算挟天子以令诸侯。

「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连自己侄子都不放过,皇上回到龙城时才知道,皇子被下药,成了个只会傻笑,连吃喝拉撒都要人服侍的白痴,长公主却妄想利用痴儿皇帝让自己垂帘听政吶!据说一干保皇派大臣都被蒙在鼓里……」

「真想不到,原来真正厉害的人是她呀,这可比人人喊打的华皇后强得多了……」

是这样吗?司徒凝在出发前明明是相信皇姊的,越接近帝都,她的信心就越发的动摇。

以帝都凤城为中心,全国渐渐笼罩在一股诡谲紧绷的气氛当中,新帝第一道政令风行草偃地开启铁血政策的序幕,不肯归降的、对新帝提出质疑的,一律杀无赦,人们脸上没有皇子回归的喜悦,因为每个人都怕被当成反动分子。

「看来要是我们身份败露,也会成为过街老鼠。」自街上打听消息回来的蒙根道。

「简直像要把十年来任何值得百姓怀念的完全抹除一样。」

华丹阳为了统治权的正当性,自然做了不少努力,她也明白暴政必亡的道理,她创造天命女帝的神迹,也对百姓施以德慧;司徒清亦然,炎武与天朝相安无事十年,她功不可没。

那些所谓乱臣贼子,深知君权神授的恐惧不可能一夕自百姓心里根除,他们必须懂得百姓比如水,而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的道理;而所谓正统,张着天命神授的大旗,宁可国政腐败,也不让外姓分割国家大权。

卓洛布赫决定即刻动身回北国,他们改变不了司徒清的命运,更可能使得北国与天朝此刻尚暧昧不明的关系朝恶化的方向前进,况且司徒烁会对付司徒清,司徒凝很可能也有池鱼之殃。

司徒凝理解丈夫的顾虑,卓洛布赫却忽略了,当她已经踏上故乡,明知亲姊命在旦夕的此刻,她绝不可能就这么跟他回北国!

决定回北国的当天,司徒凝趁天未亮,躲过守夜的护卫,独自前往龙城。

皇宫戒备森严,但她有令牌可通行。

守卫认得令牌,但对她的身份仍然存疑,「你是哪个宫的?」

司徒凝不知道该不该立刻表明身份,她必须顾虑到丈夫的安危。正决定谎称自己是宫女时,有个穿着黑色锦袍和披风,头戴金冠的男人自皇城内走来。

「她是我的小妾。」

司徒凝一愣,想驳斥,却又犹豫。许是她看惯了北国粗犷的男人,竟然觉得眼前这黑袍男子脂粉味太重了些,朱唇皓齿的,那张脸,恐怕那些说是天姿国色的庸脂俗粉也没他漂亮。他身上的袍子与披风虽然是黑色,却是上等的丝和锦锻,滚着柔软细致的黑色貂毛边,衬得他的肤色更是白里透红。

「怎么没坐家里的车来?」黑袍男人走来,笑咪咪地牵起司徒凝的小手。

司徒凝想反抗,但见守卫对黑袍男人必恭必敬的模样,却又觉得这是进龙城的大好机会。

这男人的手,还比习惯北国生活的她柔软呢!

男人在进了城门后,牵着她走了许久,一直来到第二道城门后,才转过身双手作揖,笑道,「微臣单凤楼,冒犯二公主,还请二公主见谅。」

「你认得我?」司徒凝好奇了,这男人看来二十出头,十年前她嫁到北国时,他应该还不是朝中的任何一位要臣吧?难道……他是太监?

「微臣身体健全,没进过净身房。」单凤楼轻易猜透司徒凝的想法,讪讪笑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揭着手中玉扇,「公主想见圣上,微臣可以立即领公主前往卧龙殿。」

「请带路。」司徒凝不想浪费时间,她希望能在丈夫发现以前回客栈。虽然有点异想天开,但她留书说要到父皇的皇陵祭拜,傍晚前会回客栈。但其实皇陵戒备森严,常人根本不可能随意靠近,这个敏感时节她更不可能直接表明身份,只是希望丈夫能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