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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小心打瞌睡,赶不上回巢的时辰吧。」温颐凡没事似地道,对她收留那只小胖鸟也不置可否,只是小胖鸟闻言,却缩了缩本来就不怎么明显的脖子,好似有些愧疚。

小胖鸟于是成了张萸摊子上的「摆饰」之一,没客人时,它就在张萸桌上走走晃晃,摇摆着小小尖尖的尾巴,好似在巡视它只有一方桌子大的领地。当客人到来时它则是动也不动,挨着猫儿扳不倒呆坐着,只有当客人太刁难时,小胖鸟似乎也感受到张萸的无奈,它会突然瞪大眼,飞到客人头上,鸟喙和鸟爪齐落,吓得客人抱头逃之夭夭。

只有这时,温颐凡看着小胖鸟的眼神才会友善一些,用膳时会赏它许多好料,所以这不速之客还当真住了下来,吃得更圆更胖了,一直不想给它取名,以免未来分离时不舍的张萸,最后也忍不住阿肥、阿肥地喊它。

于是它有了名字,叫阿肥。

这日石头又笑得一脸巴结地靠过来,显然心里正打着某种主意,但张萸并不讨厌这样的石头。张萸曾怀疑整个京城的人都是石头的熟识,后来她总算明白,每当石头这么笑着的时候,通常都是受人之托,所以绞尽脑汁忠人之事,而他也乐此不疲,当然就人面广阔啦。

「有什么好事啊?」张萸好笑地问。

石头捧来几个外盒精致讨喜的小盒子,有珐琅、莳绘、陶瓷、木雕的,对所有女人来说,那是再熟悉不过的小东西,可张萸却一脸陌生,「这什么?」

「你知道我们店里也有不少女客,所以老板打算卖点胭脂。」

「书肆卖胭脂?」张萸原本觉得有些怪异,但话说回来,敝帚居确实不少女客,她的摊子本来就有不少年轻女客来问姻缘,而且不乏原本就是敝帚居的客人,覆着面纱的都是些能读书识字的千金小姐,没覆上面纱的则是青楼女子。张萸常觉得讽刺,这天底下最多才多艺的女子却都来自青楼,被男人所轻薄,也被天下人看不起。

「是啊,所以我就建议,我们书肆的胭脂需要个活招牌,如果客人看了觉得这胭脂搽上去真能让美女变仙女,是不是有很多人愿意掏钱买啊?」

张萸一阵失笑,「你是要我当那块活招牌?」见石头用力点头,她又道:「可是我没用过这类东西……」虽然,有些心动。

「没问题,我让陈大娘来教你。」石头果然请来了隔壁香铺的陈大娘,替张萸点胭脂。

「早说姑娘家就该打扮打扮,这不是更漂亮了?」陈大娘笑咪咪地道。

张萸看着镜子,自己都有点脸红,她有些迟疑地问石头,「活招牌该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像平常一样坐在店门口就行了。」

话说回来,张萸在敝帚居摆摊,书肆的主顾仍是京城的士人。自从张萸开始在敝帚居摆摊后,他们的生意更好了,过去有些客人大半个月来一次,现在却是天天来,想也知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有温颐凡在,只要他没课,任何苍蝇都不可能飞进张萸的视线。当然读书人大多情感含蓄,有很多客人到现在都只敢远远地看着张萸。

张萸本来是松了口气,只要跟平常一样坐在店门口,也太轻松。但她却不自觉地有些紧张,得按捺住才不会一直拿起镜子端详自己的容貌,她平时不会随身带着镜子,但这些胭脂盒有的内里衬了铜镜,害她时不时就打开来看。

臭书生去上课了,当他回来看到了,不知会说什么?张萸忍不住想,但是她猜,那臭书生一定什么都不会说。不过他会不会脸红呢?她突然有点期待。

张萸支着颊想得出神,忍不住嘴角微勾,这时一位敝帚居的常客趋上前来。

「张……姑娘?」

张萸奇怪地看着这位每天到书肆买书,但从未对她的摊子表示过兴趣的书生。那脸红口吃的模样,立刻就让她想到温颐凡,不过说也奇怪,她现在觉得温颐凡害羞的样子可爱得多了,而且他还老是喜欢装作若无其事,她如果不理他,他还会紧张哩。

「客倌想问事,或捉鬼驱邪?」她立刻摆出了专业的态度。

书生拧着眉,半晌才道:「我……我想问姻缘。」

奇了,第一次有男人来问姻缘,但张萸没有露出她的疑惑。

「尊姓大名?生辰八字和出生地?」

书生正经八百地据实回答,只不过对自己坐在一个神棍的摊子前问事,显得有些局促,始终背对着大街,有意无意地遮着脸。

张萸看他那副模样,心知肚明,有些没好气,「李公子,你的姻缘去年错过了,短期内难再遇,但是如果你多多行善布施,也许还会遇到好对象。」觉得丢脸,就不要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