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西里能把他从裴锦之身边调开,想必今晚的京城不会平静,他既然无法回去,唯一能做的就是牵制住裴悯之,到目前为止裴悯之都没能成功脱离瓦西里的掌控,让他回京城帮助闇血族伤害他最不愿伤害的人,那对他们双方都是最大的凌迟。

感知一向敏锐的凌隆隐约听到那声尖啸,而裴悯之则抬起头看着京城的方向,冷硬的脸上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怎么回事?”凌隆察觉他神色有异,问道。

“带锦之回青阳城。”裴悯之道,“只有那里才能保护她……说服我爹娘也带着弟妹一起……”好不容易抓紧撤退前短暂的机会吐露情报,裴悯之飞快地说完,又扶住头,“我把她交给你了……带她走!”

“为什么?那你也一起去青阳城不行吗?”青阳城既然能保护裴锦之,虽然他不清楚为什么,那么应该也能保护他吧?

“如果我控制不住,去了青阳城只是让锦之更危险。”他说着往后跳开,凌隆想追上前,却被他一掌打飞。“别跟过来!我快要支持不住了,趁现在他们打算撒退,快回去!”他可以死命地与公爵的能力对抗至今,是因为对手是凌隆,他得离开让凌隆召唤能替他带路的人,否则他怕自己克制不住,把带路的人也给杀了。

裴悯之飞快地往撤退的方向行进。他猜想经过这一次,公爵不会再让他接近凌隆或锦之,因为他反抗的力量变强了,这对他或许比较轻松。

只是下一次,他恐怕会六亲不认地杀了某个凌隆的兄弟或伙伴。

京城外,至交兄弟分道扬镳。

京城内,师徒恩怨一刀两断。

林长歌在幽冥阵未解除以前一直居于下风,幽冥阵解除后形势逆转,身上不知挂了多少彩的林长歌,最后仅靠着一击斩飞了于一诺的头颜。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败下阵来的于一诺,在头颅掉到地上时甚至还能说话,那一剑快得连他的眼睛都追不上,“哈……好吧……”当年那些所谓义军攻入王宫时,他对于自己堂堂穹桑第一剑客却要死在一堆蝼蚁下贱的伎俩下愤恨不已。

也许,死在下一位穹桑第一剑客的手上,也不算辱没,只是临死前仍然不改叛逆本性地道:“还是不甘心啊……你这个不干不脆,什么都放不下的……家伙,为什么……可以变那么强?”

死人还那么多废话!林长歌抹去脸上的鲜血,抬起头,看见妻子的式神在上空盘旋,一颗心才终于放下。结束战门后第一件事是去找一口水井,把自己一身狼狈洗干净,免得一会儿又要被叨念。

而且,他也不希望红袖看见一身是血的自己,那心碎的神情总是让他没辙。

就是因为什么都放不下,才不得不变强啊。但是对那种心目中只有自己的人,讲到嘴干他也听不懂吧。

扣!扣!扣扣扣……

收到各方捷报,确认瓦西里的爪牙已撤退,形势大抵都在掌控之中的凌曦,

懒洋洋地瘫坐在万有楼楼顶的茶室,弹着棋盘上的黑子玩。

一旁的洪福依旧站得笔挺,仿佛永远不会流露一丝破绽与老态,面容慈祥而包容地等着小少爷使完性子。

唉,是的。

因为被取笑是臭小鬼,所以他家少爷生气了,幼稚地拿对方的棋子出气,看着小少爷长大的老总管只好默默地等他消气,然后估计他差不多玩腻了的时候,静静地呈上一盅莲藕茶。

“少爷,吃点夜宵吧。”

还真的有点口渴,凌曦一口喝干莲藕茶,重重放下茶杯。

不老不死的僵尸有比较了不起吗?千年大妖怪了不起吗?跟他们比起来,他确实是小鬼没错,小鬼怕打架打输,写信回家告诉长辈,这就是他的杀手锏,猜得到又怎的?哼!

夜已深,今夜之后,作为神策军的管理者,凌曦还有很长的仗要打,洪福自然不赖见到小主子花力气在赌气上,只得道:“老太爷和太夫人应该再不久就到了,两位舟车劳顿又深夜赶路,想必会希望尽快休息。”虽然幼稚,却也是个期待爷爷奶奶顺道来京城陪他小住,甚至开心地计昼要带爷爷奶奶到处走走的小少爷,即便不顾自己的身子,却肯定会顾念长辈的劳累啊!

“也对,回家吧。”扇子刷地张开,大少爷总算甘愿回家,洪福在凌曦起身的同时立刻为他披上雪白披风,前一刻还幼稚地使性子的大少爷立刻回复成外人眼里风度翩翩、气质高贵的京城贵公子。

七月一日,原本是依例不早朝,但皇帝的御书房在宫门一开就吵闹不休,想参凌曦和京兆尹一本的官员多到得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