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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军中也这麽多八卦。昨天才听到有人说:看来蓝参将遇上情敌了。原来竟是在讲大公主?话说回来,蓝参将是谁啊?

阿贝看着凤旋将碗里的菜先夹给大公主,然後自己才开动,一旁有人你瞄我、我瞄你,意在不言中。凤旋全然没意会到他的行为惹来了侧目,而黎冰忙着掩饰她的欣喜与脸红,更不可能有自觉,阿贝只好低头猛扒饭,装作什麽都不知道。

鹰军在执行任务时是不许喝酒的,怕误事,不过打打牌倒是可以。饭後阿贝照例拿着她的骰子和碗,去找这几天她相中的肥羊赌两把——赌博本来就是跟官兵打交道、探问情报的一种手段。

凤旋巡完各个营帐回来,见黎冰依然静静地站在帐门口,看着那些玩摔角的士兵发呆,他才想起这几天总没注意她怎麽打发时间。

那其实与他无关。可凤旋就是没那麽想。黎冰太安静了,这几天除了紮营和拔营时他必须巡逻视察部下外,两人几乎都在一起。行军赶路时,他让黎冰的马与他并骑;休息时,黎冰一定在他身侧。他开始发现当自己给她一点小小的善意,尽管她努力保持淡然有礼的模样,泛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美眸仍是泄漏好多情绪,到最後,唇边那抹总是努力掩藏的、羞怯的笑,再也按捺不住。

那让他无法对她不闻不问,更无法不替她多想一点。他承认第一次看见她笑的时候,他的胸口和脑门热得都发晕了。看来他果真是对美色无法抗拒的凡夫俗子。

「天色还早,附近有个地方景色不错,要不要去走走?」他想,大公主这趟出远门,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二次的机会。或许她将来会嫁给一国之主,到时也绝不可能有太多自由。

黎冰有些讶异,美眸灿亮地看着他。「好啊!」她顿了顿,想到什麽似的又道:「你忙完了吗?」

她看起来是真的很怕带给他麻烦。凤旋点头,「今天比较早紮营,所以该忙的都忙完了。走吧,趁现在还有夕阳。」

他挑了根较小的火炬给她,自己也拿了一根,然後再带上火摺子,以免回程时天色已暗。

「我有这个。」黎冰拿出一颗如婴儿拳头大的珠子,用丝线编成的网子套起来。凤旋认出那是极为稀罕的夜明珠,应该是扶澜国或雾隐国的贡品。

对於黎冰这次出远门,李嬷嬷从来没那麽担心过。她给自己的公主准备了两个行囊,一个大的放身外物,一个小的、牛皮做的放救命物——匕首、解毒万灵丹、夜明珠、炎帝城令牌等等,贴身收在黎冰怀里。

凤旋点点头,表示同意。她拿夜明珠倒是安全一些,他就怕黎冰拿不好火炬,要是在山里引起祝融之灾可就糟了。

紮营处都是经过讨论才决定,选择视野好、不易遇袭,守备和退路较佳的地形,四周制高处还会分配两两一组、轮流守夜的哨兵。凤旋带着黎冰攀上一处不算陡的山坡,後来实在担心她,连男女之防和身分之别都暂时忽略了,迳自伸出一只手臂让她攀住。

黎冰真不知是因为爬坡让她气息太喘,还是他的举动让她心跳加速?在一处树枝盘根错节、坡度较陡的地方,凤旋先踩在前头试过泥土松软度,才回头伸手要拉她,黎冰只迟疑了一下,便伸手握住他的大掌。

她想,她应该主动一些。她可不是千辛万苦来到他身边扮贞洁烈女的。然而那温热的掌心好像也熨贴着她的脸颊和心窝。当她藉着凤旋的支撑爬上陡坡时,一下子似乎用力过度,有点腿软,又喘不过气来,身子一晃,幸而他即刻察觉,拦腰扶住她。「没事吧?」

两人几乎心跳相贴,黎冰一手揪住他衣襟,一手仍被他牢牢握着,晕眩感很快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暖融融、甜滋滋的喜悦。

「我……没事,对不起。」

凤旋本想立刻退开,以免唐突佳人,却又为她这句对不起一阵无语。

不管她是不是小雪,都让他忍不住莞尔又觉得心软。他看了看四周,幸而这个点没有其他人会看见他们,他索性不管男女之防,握紧了她的手。「抓着我,慢慢走。」

「嗯。」看着自己的手被他温暖的大掌包覆住,黎冰低下头,嘴角忍不住悄悄往上勾。

凤旋知道自己逾越了,而且破了太多例。是因为她越来越像小雪吗?

但小雪对他来说到底算什麽?他也说不清楚,比较接近的答案应该是遗憾吧?当年一点小小的悸动,所有故事,所有可能,所有情感,却都无疾而终的遗憾。这几年他小心地和天京所有名媛淑女保持距离,是因为想返回故乡的渴望让他宁愿蹉跎。其实他也明白那没什麽意义,可是心里多少有点不甘心,总觉得若是在大辰成家立业,就等於承认了自己回不去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