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换上轻装,佟幽花只带上一名女卫,悄悄地离开了鲲城。
越接近帝都,就越能感受到草木皆兵的诡谲气氛。
这座古城经历了多次的政治斗争,似乎早就塑造出它独有的、应对这一切的面貌,巍峨的古城宁静却阴森。
一路上几乎已经没有寻常百姓敢在路上走动,所以佟幽花尽可能挑夜间赶起,当她越接近帝都,才知道皇军仍是占了上风,叛党如今盘据在皇陵附近。
对此,佟幽花隐约感到一丝不对劲。凤城以外的军队还没赶到,为何叛党却已受困?朔日神教之所以沉寂八年,必然有他们的原因,据她所知,帝都附近的各路军队他们都下过功夫──要把全国八路军队都掌握当然有难处,所以他们以帝都为中心,周围三路的军队全都被他们渗透并且控制住,外五路的军队想要赶回救驾,除非先越过内三路,时程上根本赶不及。
但叛党还是被逼退到了皇陵处,难道司徒烁真的早有准备,才能强势地立刻压下皇城内的叛变?
虽然没有大规模战争,但仍旧有打斗,政变之后,失败的一方下场又会如何?佟幽花依然不赞同朔日神教的做法。就算不伤及平民,难到那些士兵不是老百姓的手足骨肉?
凤城附近实施宵禁,每个路口都有人盘查,要进入城内恐怕比登天还难,她只能暂时在城外找地方落脚,并且让女卫出门查探状况再回来向她禀报。
正凝神思量之际,佟幽花没察觉身后的女卫突然贴近她,并且以浸了蒙汗药的白布捂住她的口鼻──没一会儿,她便彻底失去意识。
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佟幽花很快便认出她所在之地,当下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难怪应该具有优势的叛党会退到皇陵。也许正是在她离开鲲城时,女卫就通知了凤城里的叛党,他们当下改变主意要引她过来。
这处密室,以前是建造皇陵的工匠休憩所用,就位在皇陵内部,此刻周围石壁上的火炬都已点。想当然耳,下令将她绑入皇陵的人,目的正是想知道位在这广大的皇陵深处,所谓五行穴位的出入口。
佟幽花不禁苦笑。她真该听从自在的忠告……但就算明白是陷阱又如何?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希望我的手下不是太过粗鲁了,樊夫人。”
正想着,密室的门就被打开了,佟幽花闻声看向来人。
那是一名穿着藏青色青袍的青年。她听过自在和其他人形容朔日神教教主的模样,知道是一个和樊颢差不多年纪、女扮男装的青年。不知错觉否,她总觉得对方看起来有些眼熟,一时却说不出像谁。
“久仰仇教主大名。”佟幽花不动声色地道。
被她直接指出身份,仇余凤原先有些讶异,但下子就想通了,“也是,投效我朔日神教的几员大将几乎都将樊夫人当成宝,保护得滴水不漏,偏偏樊夫人看不上我神教,本座老早就好奇樊夫人是什么样的天仙绝色……”
佟幽花倒不知道自己有被保护得滴水不漏,也不把对方的话当一回事,只问道:“教主明明有胜算,为何退到皇陵来?若是让司徒烁的援军赶到,你们岂不是功亏一篑?”
“看来樊夫人倒是帮着我们来了?那我不好再失礼。不过功亏一篑倒未必,就看夫人是不是真的愿意帮助我们。”
“只要占领了国都,你们就能达成目的,为什么非要毁掉龙脉不可?这样做,等教主得到江山,也只会满目疮痍!”
“谁说我们要毁掉龙脉?别把我跟司徒烁那家伙相提并论。樊夫人,你怎么会以为我在月狼皇后墓与羌城地下龙脉所做的事是为了毁掉它们?我只是将五行易位,届时我师尊在五行方位中留下的阵法机关便会启动……”仇余凤诡谲一笑,“到时,不管司徒烁是胜是败,他都躲不过我师尊送给他的大礼,这天朝江山不会有任何损伤的。”
“你师尊是谁?”虽然她似乎猜得到答案……
{啊,说到了我师尊。”仇余凤的笑容里多了一股冷酷与嗜血,“如果我猜得没错,八年前我应该早点想到的,但幸好也不太迟。”起码,她来得及利用樊豫。“当年天牢里先后处决两个女人,一个赴了黄泉路,一个却卑鄙地施展转生咒逃过了死劫。我原以为能和我师尊斗上十人有何能耐,想不到竟然是个只懂得儿女情长的蠢女人。”她真为师尊感到不值。“如果不是樊豫迷恋你,你根本不是我师尊的对手!”
这点她不反对。佟幽花顺着她的话道:“如果教主计较的是华丹阳和我的胜负,那也由您,反正您只要出了这座皇陵,城外现在都是你们的军队,您登基之后自然能为您的师尊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