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毒酒没毒死的爱情,八年的凌迟,总该消磨殆尽了吧?

司徒烁登基后,作为复辟功臣的四名大将,除了单凤楼之外,都有自己的封邑炽不过西苍王辛别月原本就是凛霜城的少城主,而蟒城是驭浪侯单鹰帆的故乡,至于樊豫的封邑则在遥远的北方,原本属于炎武领地的鲲城。

鲲城过去曾是炎武软南方、较具优势的港口城市,聚集着来自天南地北的各族人口。此地居民对于战争和政治情势多半较不热衷,一直以来倒也算和平富庶,作为领主官邸的别馆,虽然不比帝都的持国公府气派广阔,但仍是大气雅致。

又是樱花盛开的时节。

搬到这里没多久,佟幽花就发现樊豫让人移植来一园子的樱花树。

鲲城的豪宅不像帝都惯有的设计,每个院落就有一个独立的花园,因为这里多雨,房子几乎都会筑起较高的地基防潮。樊府别馆里可以称作花园的仅有两处,至于进门后的前院只有枫树和大片草地,是原先就有的。

过了大厅,会看见白樱遍布的主花园,作为主人私人别苑的花园则是红樱,其他还有些地方,白樱和红樱交错,全是她搬来那一年樊豫让人移植来的,如今一株株都高大又茂密。

既然无情,又何苦费尽心思?

大厅后的花园本是用来招待客人,只不过佟幽花搬来之后深居简出,不喜应酬,派不上什么用场。也多亏樊豫要人对外宣称,持国公夫人是到此地养病,夫人原本就喜静不爱热闹,才会离开太过繁华的帝都,倒是替她省去了不少麻烦。

这些年会来找她的亲友,除了樊颢和她哥哥外,就只有某位“贵客”了。

白樱下,佟幽花和一名覆着面纱的灰袍尼姑静静地对奕。其实两人都不爱下棋,只不过是喝茶闲聊时不想嗑瓜子所以随便玩玩罢了。尼姑自称她没有法号,而是半路出家,本来忘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世,但是对“自在”二字特别有感觉,便以此为称呼。

“既然要喝茶,你那面纱能拿下来吧?我又不是没看过。”

“我怕你没胃口。”她倒是大方地自嘲。

“我还怕你闷死呢,拿下来吧。”

自在这才取下面纱,露出脸上大半的灼伤旧疤。

“那个造反了八年都没结果的神教,最近又有什么计划?”佟幽花懒洋洋地问道。

能够让自在对奕时心不在焉,不时面色凝重陷入沉思的,也就只有那个讲不听的朔日神教吧?记得当年老是跑来说服她入教的男人提过,爱说大道理的女人只要一个就够了,原来那一个指的就是当时还颇受教主信任的自在。只是这几年下来,教主觉得自在老是对他们的计划有意见面而大加阻扰,便不再事事与她商量。

要说这些年下来,那个劳什子神教到底有哪些成绩,佟幽花还真不清楚,只知道三年前司徒烁那家伙简直老不修,也不想想自己差不多都当祖父了,还纳了个名妓进宫!时隔一年又传出,那位名满天下的花魁原来是当年没死绝的明氏遗孤,当消息传到鲲城时,那孤女已经被赐死了。

跟当年的她一样,也是喝了毒酒死的。佟幽花除了唏嘘外,又能如何?讲不听神教就是讲不听,好好一个姑娘让她去送死。

然后是去年,她不知道司徒烁是不是脑子坏了──或者这也是朔日神教的“成绩”?司徒烁罢了右辅辛守辰的官,那西域汉子也不啰唆,带着妻子回凛霜城过他逍遥快活的日子去了,现在人家可是一家团聚呢。

老实说,她还挺羡慕的。

“他们最近要是有什么计划,也不会告诉我。”自在对这点并不以为意,这几年神教的动向有了大转变,他们开始渗透朝廷──想当然耳,必定是找到了能在朝中为他们护航的强力盟友。

扯到了政治,自在反而不那么忧心忡忡。也许让政治归政治,对天下生灵还好一些,她希望神教期待的政变只会发生在龙城里,不要殃及无辜。

只有一作事,她一直都感到不安。

“如果‘她’的目标只是政变,那还无所谓。”

“你认为‘她’想做什么?”

“我本来觉得没必要告诉你,因为神教已经改变了方针,不过这几天想来想去总觉得不安,教主实在不像事情做半套的人。你听过有一派的阵术师,主张国都必须位在阴阳五行调合之处吗?”

佟幽花点头,虽然不懂阵法,但曾身为镇国巫女,这些知识她各有涉猎。

自在接着又问:“那么,对于多年前发生在东海及凛霜城的动乱,你有没有什么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