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真是太幸运了!我本来不抱期望能找到那个人,毕竟已经过了二十年了,何况那些水手居无定所,而且他又到处欠债,可能老早被债主给剁了……”说到最后,赛巴丁干笑两声,因为他答应帮“那个人”偿还玉爷一笔金额庞大的债务,作为他的报酬,否则玉爷也不可能让他离开沛颠。
“你找到你说的那个厉害的人了吗?”朱小玉常听丈夫说起年轻时从伊革罗斯到皇朝来的冒险事迹,知道他要找的是什么人。
“真的被我给找到了!亲爱的,一定是因为你带来了好运!”赛巴丁激动地抱着妻子印上一个大大的响吻。
梅玉良红着脸别开眼,虽然这对夫妻已经不只一次旁若无人地表现他们的亲密,她还是有些难以适应。
那么神奇的、传说中的船长,花了不到两天的时间找齐他的水手,包括船医和工匠等等,梅玉良和赛巴丁夫妇在第三天清晨搭上一艘阴森老旧的多桅横帆船。
“他真的……没问题吗?”朱小玉问出了梅玉良不敢问出口的疑问,三个人看着那个边操着舵边灌酒,根本连站都站不稳的怪异男人。
“二十年前没问题。”赛巴丁干笑,“不过他二十年前就是这幅德行了,老实说我吓到了,他跟二十年前一模一样啊……”
两个女人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然而一切也只能交给老天了。
皇朝到帝国,走正常水路,老天给脸,龙王开恩,又有顺风和洋流的话,最快也要两个月——这还是纸上谈兵的说法,毕竟大海高深莫测,也有人一去不回。而这位神奇的、传说中的船长,据说往来帝国与皇朝就像走自家厨房与院子般容易,东西方的海军拿他没辙,海贼们更是卖他三份薄面……当然有部分原因是,那些人都是他的债主,都等着从他身上挖回老本。
早在二十年前,伊革罗斯就已积极开发向东和向南的航线,而皇朝对海路却相对疏忽,所以——
“我们要走的路线沿途只有三个补给的港口,有一段航程甚至会有十几天没有陆地提供淡水,所以那几天无法沐浴,你们明白吧?”
两个女人点头,为了这个原因,她们就这几天拼命汪温泉浴堂跑,好歹在出发前泡澡泡个过瘾。“那就出发吧!”
出发吧!水手哟喝着,风吹鼓了巨大的帆,属于皇朝的黄土地离他们越来越远,这一刻才真切地感受到故乡诀别的彷徨与失落,好像心头落了一块肉在那岸上,自此只能在夜里魂牵梦萦……
与朱小玉一同痴望这来时路的梅玉良,听到一连串中气十足的嘶吼声,她认出那是伊革罗斯的语言。
用尽全身力气搏斗吧!大海是修罗场,一旦纵身挑战,要有一死的觉悟!
是啊!要有一死的觉悟!她握紧双拳,也许是母亲在天上给了她力量,梅玉良鉴定地挺起了胸膛。
她一定会活着踏上伊革罗斯!
东方天际,旭日穿透了云层,为鼓起勇气展翅飞翔的鹞鸟送别。
前途,充满了未知,却闪亮着!
第二章
冒险与磨难从来不是简单的,决心与勇气将一再受到考验与摧折。
在大海中诸多不便,在有限的船舱储存清水已是难题,船上用火也必须控管,在海象较差时甚至得禁火。这都还能够忍耐,偏偏他们在途中遭遇了一次可怕的暴风雨,梅玉良与赛巴丁先后病倒,几乎往鬼门关走了一遭。
如今的梅玉良回想起来,却觉得幸运。因为她和干爹是一前一后病倒的,她在卧病中虽然神智不清,但却能感受到自己不是孤单一个人,干爹干娘的照顾让她好几次偷偷红了眼眶。而当赛巴丁倒下时她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才能够分担已经照顾她好几天的干娘大部分的重担。
当美丽的维多利亚城矗立在海平面的那端时,她几乎不敢相信,她真的做到了!她穿过茫茫大海,从数不清多少次的绝望中挺了下来。
美丽的、炫目的、繁华的维多利亚城,她从未想象过的异国风采正以雍容而热情的姿态向她张开双臂。她胸口发热,眼眶泛红,激动得不能自已,那是一种有如雏鸟终于看见了天和地,意识到自己已由懵懂中觉醒的热切情感。
因为同舟共济而真正成为一家人的三人开心地拥抱在一起。
他们“一家三口”终于踏上伊革罗斯的土地。
而那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
赛巴丁——当然,回到他的故乡,他现在叫做赛巴斯丁──发现维多利亚城和二十年前他离开时已大不相同,他买下一栋三层洋楼,住了他们一家三口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