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值壮年,需要年轻的女子服侍,而她却未必能时时伺候他。
“如果你愿意让别的女人,在我无法伺候你的时候服侍你,我没有关系的。”她知道他一直很在乎她的感受,娘家的母亲却说,这是因为他疼她,不能视为理所当然。
东方长空瞪着这个扫兴的女人。
这时候不是应该娇羞地对他说:长空,你的剑只许给我用喔……嗯,他就是下流又无赖,她这个名门淑女当然不会这么说。他只能没好气地道:“你以为这几年是谁在服侍我?是我的十姑娘!”他举起两手,“看到没?”非常粗糙,不太好用,但有时别有情趣。
“你可以找你看顺眼的。”她忍住笑意,其实自己开口时却言不由衷。
东方长空翻白眼,“到底谁告诉你,我需要在你不方便的时候找别的女人服侍?”他要揪出那个人,赏他一百大板!
兰苏容噤声,东方长空心想八成是她娘家某个重要的长辈,只好道:“你知不知道有些男人一辈子都娶不到老婆的?”
“和尚不能娶妻。”她知道啊!
他要忍耐。对媳妇忍耐是美德!
“一把剑配一个剑鞘就够了,为什么要配好几个?做人不能太贪心你知道吗?战时那些年就是你不在身边,我都能好好的,什么需要人伺候都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的鬼话,你们京城人就是太贪心,看看你们奢侈成什么样子?”他开始说教了。
但是……“你可以先出来吗?”他瞪着她,“不要!”他要继续办事!而且依然勇猛无匹地继续他的好事。
兰苏容虽然哭笑不得,但也无法抱怨。
她想,她还是别再拿娘家那一套来烦他了。
因为昨夜她那席话,东方长空隔天虽然让钱公公带着他的旨意,回京去筹备封后大事,却显然生着闷气。
这日他们兄弟几个照例又玩心大起地比赛射箭和打猎,女人们就在流水和百花环绕的花园里吃吃水果点心,聊聊体己话。
铁宁儿也听说了兰苏容和朝中那些士大夫同出一气的事,趁着老三媳妇说想把龙谜岛送来的一批异邦的好东西捡几个留在家里,几个年纪小的媳妇都过去凑热闹,她便对兰苏容道:“你觉得长空为什么不愿意纳妃?”没想到婆婆会和她提起这事,兰苏容有些讶异,但她仍是老实回道:“为了家规,也为了顾虑到我的感受。”
“还有一个原因,你从来没想过。”铁宁儿见她不解的神情,有些打趣地道:“你嫁进东方家这么多年,努力适应京城以外的风俗,我以为你应该懂了,为什么只有你们京城的这一套才是准则?天下不是只有京城。”兰苏容哑口无言。
“的确,长空当的是这中原的皇帝,你在乎中原的臣民怎么说、怎么看,那也无可厚非,但是你真的需要为了天下人怎么想、怎么看,却反过来牺牲你的爱情,牺牲长空一直都渴望的回报吗?”铁宁儿的嗓音轻柔,可字字句句却像榔头敲醒了她。
她这不就是一直拿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的看法,来让丈夫渴望的单纯日子越来越遥远吗?
“婆婆说得极是,容儿明白了。”那天,另一个人的感慨却让兰苏容有更深的了悟。
那是原本状似和她闲聊着天下奇闻的寒夜子,在离去前迟疑了半晌,仍是说道:“霁儿是体贴又极有心眼的孩子,小阳则看似聒噪无心机,实际上处处为父母兄长设想,所以在下这几日也听了一些原本不该听的,虽然不应该我这外人来多嘴,但有些话,不知道娘娘愿不愿意姑且听听?”兰苏容不知两个儿子说了些什么,但对这位走遍天下,见多识广的先生有什么想法,她却是好奇的,“先生但说无妨。”寒夜子笑了笑,知道他要说的话有些冒昧,却仍然诚恳地道:“天下痴情女子何其多?可束缚在她们身上的枷锁千古不坠。如果连娘娘这般扶持丈夫安定家园,甚至为他披上战甲,陪他打下江山,却不愿与其他沙场上的同袍争功的奇女子,都不肯为自己争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教世间其他痴情女子情何以堪?”连她都孤傲得不愿争,世间那些付出了一生却未必换得真心的女子,岂不凄凉?
也许,一直以来,她想的都是自己身后的名声,却把丈夫的一颗真心视为儿戏。
那天深夜,兰苏容走向还生着闷气的丈夫,主动依偎。
他的身子几乎在她贴向他时,立刻毫不迟疑地,温柔地为她张开怀抱。
这么多年来无论怎么呕气,他至多就是给她脸色看,身子却老实得很,昂藏剽悍沙场男儿,只为她化为绕指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