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侠义心肠”,让他心头又暖又刺痛,更加不愿她再冒险做出会让她自己处境难堪的事。
也是直到这一刻,兰苏容才发现自己似乎热心过了头。可东方长空也不再追问,而是看着外头,笑道:“反正你都来了,就一起看看我们兄弟给成安准备的好戏吧。”什么意思?
东方长空将她斗篷的帽子重新拉好,甚至替她绑好系带,那份亲昵和温柔,让芸娘忍不住撇过头去,却又悄悄地看了一眼。
这名男子虽然一身粗布衣裳,那气度却绝非一介平民。只是相貌不若大燕男子的阴柔儒雅,口音也绝非本地人。
但是她家小姐已有婚约,这一切绝不能教外人撞见!
东方长空带着兰苏容,来到附近一家酒馆的二楼,正对着大理寺的大门口,是视野最好的地方,那儿正是他原本坐着看戏的地方。
就在他们躲到巷子里这段期间,事情有了惊人的变化。
“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做什么?发生什么大事了?”一名著书生长袍的男子,下了马车后,摇摇晃晃地排开人群一探究竟,而人群因为他身上浓厚的酒气,只能忙不迭地让开身子。
常隼和大理寺卿一见来人,脸色一绿,周围不少人也认出了这名男子的身份。
“丁……丁大人?您……您没死?”跟着来凑热闹的某酒楼老板,对这个老是向他赊帐的大官可不陌生。
“呸呸呸!岳掌柜,本大人不过是欠你一点酒钱,你犯得着咒我死吗?”
“不是……小的没有咒你,那是这些大人说您被打死了!尸体从您昨晚投宿的房里给抬出来……”随着这话,几乎所有人都看向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常隼一见苗头不对,立刻扬声喊道:“仵作呢?”原本今天根本没打算让仵作验尸,因为证据都是他们设计出来的,这下还得让人跑几条街去请仵作。
但是东方长空和东方腾光早就安排好了,就在这时,人群中走出一名老者,“老朽是隔壁县的仵作,乐意为各位大人效劳。”事已至此,难道还不让人验尸吗?何况那尸体是谁恐怕也不重要了。就算栽赃东方长空打死这名倒楣鬼,朝中可是还有一部分不愿得罪东方家的声浪,光明正大杀了朝廷命官是一回事,失手误杀平民又是另一回事。
然而,仵作验完尸后,却说出了更让人吃惊的答案:
“这名死者,至少已经死了两天了,绝不是昨夜才被打死的,而且他恐怕是被刑求致死的囚犯,不是什么倒楣路过被失手打死的老百姓,因为这人身上有诸多衙役惯用于刑求犯人的痕迹,老朽是再熟悉不过了。”常隼的脸色精彩极了,“刑求至死的囚犯?那他为什么穿着丁四维昨天穿的衣服?”身形还如此相似?
这下连旁观的老百姓都明白了,这桩命案绝对是一场经过刻意设计的阴谋!
常隼会安排各种戏剧性的巧合,东方腾光比他更高明。
“爹!”人群中一名年轻人牵着年幼的弟弟妹妹妹冲了出来,“这是我爹!这分明是我爹!他被狗官陷害入狱,屈打成招,已经被判秋后处决了,没想到你们连秋后都等不到就把他活活打死!”他和弟妹们放声大哭。
这名年轻人一露脸,众人就认出来人,不久前他常带着弟弟妹妹上衙门击鼓鸣冤,还跪在大街上以血书陈情。
这桩冤案京城不少人都知情,某位贵族爱慕一位平民少女不成,仗势玷污了少女,那名少女羞愤自缢后,少女的父亲一怒之下告上官府。这位贵族在恼羞之下,反而诬陷少女的父亲偷窃还打死他的家奴。
官府判了少女的父亲死罪。但在百姓心里多半都相信这人是无辜的,毕竟一个瘦弱的老人,怎么可能打得死高壮的家丁呢?那名家丁分明就是在妓院马上疯死的,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然而,老人在牢里被打死,其实老人的儿子老早就知情。他心里清楚这公道是讨不回来了,那些狗官甚至打算掩盖囚犯已经在牢里被打死的事实,把尸体偷偷运到乱葬岗,这时候丐帮和一名气度非凡的少年找上门来,给了他一大笔钱,问他愿不愿意演一场让那些狗官难看的戏?
他演!他当然演!带着弟弟妹妹,真真切切地在所有人面前,哭得撕心裂肺,让围观的百姓心里对这群狗官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李老头的尸体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常隼气急败坏地大骂,才发现自己的反应太可疑了,只好转向该死的丁四维,“你昨晚去哪了?”这一切到底出了什么差错?他的人明明告诉他,已经作掉了丁四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