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课堂上,那名陪读忍住剧痛,不敢再吭一声。

东方定寰一脸阴沉,不想承认心里还真他娘的有点内疚。要知道在龙谜岛,他们兄弟还没遇过这种敢在他们跟前耍公子派头的纨绔子弟——放眼龙谜岛,谁比他们更尊贵?他哪晓得贵族子弟真不把人当一回事时,是这么的恶劣?

至于尔雅,她压根不知道东方定寰踩的那一脚有多惊天动地。她自小读的是私塾,就算偶尔和族里年岁相近的孩子一块儿念书,也不可能遇到这样的事,她甚至不知道同侪之间会有欺负人的事发生,毕竟她是族长之女,谁敢欺负她啊。

之后的课堂上,在过去都是一方天之骄子和天之娇女的两人,可真是大开眼界。

在前朝,兵法是贵族才能修习的学问,因此教这堂课的师父在过去也只教甲班。只不过东方定寰和尔雅可没料到就连师父授课,也会分贵贱。

可不是教书才分贵贱啊!东方定寰接着才知道,能坐在越前头的,父亲的官就越大,他大哥给他们安排的是六品官,所以只能坐在后排。东方定寰领悟到这一层时,往后一看……看来还有三名七品官的子弟在读呢!

明明是皇帝,为何偏偏就只弄个六品官的背景给他们呢?东方定寰深思一会儿也就明白了。五品以上的官员要上朝,而京城里官员之间多有私交,这些公子哥在到武学修习以前,家里肯定都是世交,要是冒出个没听过的大官之子,恐怕很难蒙混过去。

那授课师父明显偏袒前排的学生,在纸上画出城池和军队讲述兵法时,也只让前排的学生观看,后三排的学生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自己默默读自己的。

真是废物。东方定寰心里冷哼,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这教书的也许背了整套兵法,但他不知道,唯有与各有所长的将士一起讨论时,才能真正讨论出在战场上有用的兵法。

他看向对先生的讲解充满好奇,不断伸长脖子想,探究竟的尔雅,低声对她道:“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尔雅回过神,她知道兵法肯定是他所擅长的,这堂课对他来说应该很无聊吧?

她有些腼眺地笑道:“也不是,只是很好奇他们聚精会神地在讨论什么。”感觉好像很有趣。

耳力极佳的东方定寰却是一脸不以为然,“纸上谈兵,就跟三岁孩童玩骑马打仗一样。”

也不知是否不小心,抑或是故意的,他这话说得大声了点,被坐在他们后方的人听见了,那人立刻扬声道:“好猖狂的口气,竟说师父教的兵法是三岁孩童玩骑马打仗?”

所有人,包括师父,都朝他们看了过来。

“……”东方定寰一阵无语。

尔雅紧张地忙道:“什么?谁说的?”她惊慌失措地左右张望的模样,看得东方定寰都想笑了。

这妮子也太可爱了。

“哼,还装傻呢,不就你带来的下人说的吗?”那身着锦袍的少年道。

还以为同样被冷落、父亲官位也不高的,起码会同病相怜,想不到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就见那少年振振有词地开口,“师父可是将门之后,文武双全,才高八斗,岂容你一介粗鲁不文的莽夫放肆!”

看来就是个妄想拍马屁好得到认同,继而被接纳的。这对从来都是都是被拍马屁的东方定寰来说,可又学了一课。

但这将门之后,文武双全,才高八斗?嗯,他倒好奇了。

和太学不同,授课的师父并没有严格的年龄限制,那名师父看起来挺年轻。他走回位子,翻了翻桌上的名册,然后低声念道:“东义之,父亲东海来,浦州长史……”他几不可察地哼了一声,六品官就算了,还是个外官?“东公子有何高见?不妨说出来听听。”

她哪敢有高见啊?尔雅简直如坐针毡,“这位公子可能听错了,我的……”她实在不想说东方定寰是小厮或护卫,只好道:“我的陪读是说,师父教授的兵法高深莫测,我们在家乡所学相比之下有如孩童玩骑马打仗,绝无轻视师父之意。”她一边讲,一边都觉得好心虚啊!

东方定寰只是取笑般地瞥了她一眼。这妮子必要时也挺狗腿的嘛!

师父只是哼了一声,“我的兵法课实在不应该让低三下四的人一起听,这门学问岂是不够高尚的人能懂的?”

高不高尚要怎么分啊?尔雅皱起眉头,而东方定寰只是冷眼看着师父继续讲授他的学问给前三排那些“够高尚”的学生听。

过了一会儿,东方定寰想起什么似地,转头看了一眼告状的家伙。

那人似乎对陷害他们不成而忿忿不平,对东方定寰的注视还恶狠狠地回瞪呢。东方定寰眯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