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仍有些胆怯的小狗子,坚定地点了点头。

“躲得了今夜又如何?夜摩人只想趁乱占便宜,跟东方家和朝廷一样,根本不会管我们的死活。白一飞握有大权的一天,他就是天意,天意不都是握有大权的人说了算?”一名男子显然不想跟着他们冒险,惨白着脸道,“当初我们为那些富人、为尔氏族长出气又如何?我们才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群,白一飞始终是这里的主宰,你们要跟他作对,等到百年后……不,也许用不着百年,正义都是得到权力的人说了算,世人只会相信你们是帮着异族欺凌自家人的乱臣贼子,我可不跟你们一起……”

东方定寰捡起士兵的刀,在那名男子抱住头的当儿,砍下了他手上的绳索。那男人感觉到手腕一松,发觉刀子原来不是砍在自己身上,不禁傻住了。

“世人怎么说,老子可管不着,老子来到这世上,可不是为了活在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嘴里;我只知道一个道理——”东方定寰揪住那男人的衣领,俊秀的脸庞青筋毕露,“自己想要的东西,就靠自己去争取。天下太平也好,做人的尊严也罢,自己去扞卫,自己去守护,如果连吭声都不敢,就乖乖当孙子,那些不欠你的人在替你流血时,别废话。”他松开了差点想招呼到对方脸上的拳头,将那男人丢到地上。

也许他们兄弟最终会成为“乱臣贼子”遭世人唾骂——这不就是那男人想说的吗?就算平定乱世,功过也只能由天家裁决,更恐怕功高震主,韦家江山根本容不下他们。

但他才不管那些!他只知道,只要他活着,绝不让兄弟们的背后没人守护!

白一飞到底是聪明还是愚笨呢?

东方定寰相信这家伙不算聪明,但他心存侥幸,就像他对尔雅说的,他不相信东方家有心力南下和他打仗,而他只要挟持整座城的百姓,去和根本自身难保的韦氏皇族谈条件,不见得没有胜算。

东方逐风曾教过几个兄弟简单的哨音,好让他们在看见黑鹰时能互相传讯,所以东方定寰给城外的驯鹰人一个暗号,告诉夜摩游侠城里已经戒备,他相信如果她们准备不足,就不会贸然入城。

但远方的驯鹰人给他的回应却是——

准备强行攻城。

好吧!果然是夜摩女的作风,这从他娘身上就看得出来了。“夜摩母虎朝天吼,四方寰宇震山河”——他真的不是在说他娘亲,但是也相去不远。

不过,尔家看来也躲不了这场劫难,他赶到了尔家时,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东方定寰不知道的是,这次是尔雅聚集了全部族人,并且要求族人们跟着士兵离开。

因为她早一步猜到了白一飞的打算,而她只能采取最笨也最直接的方式阻止他。

南门城墙上,白一飞命士兵燃起火炬。虽然自城墙上向外望去,四周一片漆黑,但他知道敌人就隐身其中,他的目的正是要敌人看清楚城墙上立着的一根根木桩,每一根木桩上都绑着稍早被押上城墙的夜摩人。

开明城是夜摩国与大燕国交界的第一大城,自然聚集了不少夜摩族人,白一飞将百姓聚集起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严加看管,随时挑选出合适的人质。

城外不远处,躲在暗影中的夜摩游侠前锋,对白一飞如此无耻行径也不由得面面相觑。

立于制高处,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游侠将军金斡儿,以夜摩语咬牙切齿地啐道:“大燕国的窝囊废!”她凝聚着冰冷怒焰的眼,睇向一旁的东方家老六,眼前她是不可能贸然进攻,如果东方旋冰想不顾一切强势攻城,她会立刻率领游侠们离开。

东方旋冰只是专注地看着天空,仿佛那儿有谁在和他说话似的。

“再等等。”良久,东方旋冰只是对他的军队下了这道指令。

金斡儿挑眉,没在这些无意义的枝节上和东方旋冰起争执,她倒想看看东方家这位被传说得有如战神一般的小将军有什么通天能耐。

不过这片刻的光景,城墙之上,上演的却是另一番惊心动魄的争执。

尔雅带着尔氏族人冲上城墙。那些士兵再跋扈,对白一飞的未婚妻倒还是礼让三分,更何况尔家老总管手上牵着一只及人腰、威风凛凛的獒犬,仿佛随时都要冲上来咬人似的。

“住手!白一飞,你疯了?”

白一飞对这女人胆敢直呼他名讳有些恼羞,“搞什么?谁让她上来的?”

“脚长在我身上,我自己上来的。”尔雅回道。“白一飞,开明城不必和夜摩游侠起冲突,但你这么做,却无异是把自己一步一步逼上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