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如雪觉得自己简直笨透了!认识他那么久,她竟没问过他家住哪里?电话几号?唯一知道的就只有“雷万钧”三个字,还不确定这是真名,还是假名呢!

好傻啊!

风如雪失魂落魄地抱起一大落刚收下来的床单、被套,将它们一床床摊在工作台上,以高温的熨斗烫著,根本忘了屋里还有另一个陪伴她的林丰扬,直到他开口。“如雪……你、你不是要教我怎么弄?”

“喔!”风如雪如大梦初醒,茫然眼神终于移到林丰扬身上,缓缓地边说边示范。“你先把插头插上,等熨斗热了——然后,像我这样铺好,慢慢把它烫平,像这样——很简单的,照我这样做就对了。”

“什么?你每天都要烫这么多?”林丰扬笨拙地使用熨斗,积成小山的各类客房生活用品令他咋舌。“唉!没想到经营民宿这么辛苦,怪不得伯母一直担心那小子把你给拐跑了,万一风云小栈真少了你,伯母一个人可是很难撑得下去啊!”

“我妈——”风如雪抬起头,疑惑的看向他。“她……她跟你说过什么吗?”

“啊?说、说什么?我、我不知道呀!”林丰扬当下被她质疑的神情看得慌了!唉,真是的!猪头啊!哪壶不开偏提哪壶!他恨恨咒骂自己。

“是吗?”风如雪敛起眉睫,哀怨地幽长叹气。“我妈讨厌他,我不知道为什么……”

“你想太多了。”林丰扬开始冒冷汗,他不想谈这个敏感话题。“伯母干嘛讨厌一个无冤无仇的人呢?说不定是那小子有什么逼不得已的原因,才一声不响自己跑下山去,这跟伯母没关系啦!”

“算了,管他的。”风如雪低声嘟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走就走吧!我才不管他,就当没认识过,没什么了不起……”

“呵呵,对嘛!就当没认识过这个人不就得了!”林丰扬把熨斗立直,笑说:“这里好闷热,闷得我口渴死了,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些开水来喝。”

“嗯。”风如雪点了点头,兀自专心在她面前的床单上,她仍陷在难以自拔的失落情绪里,无法跳脱。

说要去拿水喝的林丰扬在路上因为事情耽搁了,可竟也忘了自己还有未完的工作,而木头房子里正留著一个持续发热的熨斗——

不知过了多久,放著一大堆床单、被套的木头房子开始冒烟,接著便窜起火红的舌焰,全是易燃物品的木头房子,一瞬间就陷入了熊熊火海之中。

这时,站在屋外拿著水、一边跟族人聊天的林丰扬,终于见到焰红的火光,恍然惊跳大叫!

“如雪!如雪!快出来啊!失火了!如雪!失火了!快出来!”

第六章

蜿蜒的山路,如同前次来访时明媚动人的青翠山色,遥望山间白云,雷万钧的心情,却是无以言喻的沮丧失落。

距上一次逼不得已的不告而别已有月余,雷万钧好不容易处理完公司的突发意外,辛苦挪出两天空档,就为了赶上山,跟风如雪母女道歉。

他可以想像,当她们发现他的不告而别会有多生气,他愿意接受任何严厉的责怪与惩罚,甚至付出任何他给得起的有形代价也在所不惜!

雷万钧知道自己错了!再怎么紧急,都不该不交代一声就迳自下山,但是当时的错误已难弥补,眼前另一个错误才教他痛不欲生!

他怎么都想不到,不过才一个月的时间,当他再次回到日思夜想的雾仙部落时,心中熟悉的风云小栈竟然全部夷为平地,那心心念念的人儿——风如雪,也莫名其妙地杳无音讯,人间蒸发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风云小栈不见了?怎么会这样?

如雪?!如雪,你在哪里?

天啊,谁来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站在空无一物的荒地上,雷万钧惊愕地睁大眼睛,他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景象!不久前才来过的地方啊,他怎么能相信确实生活过的小木屋如今已成了黑炭、灰烬?更不敢再往下细想的是,那牢牢系住他心神与灵魂的美丽女子,是否安然无恙?他的如雪究竟怎么了?

雷万钧四处张望,急著想找附近邻居一问究竟,偏偏才刚过午饭时间,族人多半在各自的香菇寮或水果园里工作,体弱的老人们也都在自家休憩,幽僻的林间路径无人经过。

在空地前呆立的雷万钧,难以抵御内心不断涌现的不好预感,他脸色沉穆,眼神哀伤,万分懊恼当初不该什么话也没留下便离开。他甚至开始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风如雪,倘若真是如此,他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