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万氏微微一笑,在见宫女送来香味四溢的茶汤后,她要身后伺候的丫鬟退出去,再向卓太后点了一下头,卓太后立即明白的要宫女们全退下。
万氏啜了一口香茶,抬头看着抑郁过了二十多年岁月的太后,若是褚司容真是她的爱子,这张愁眉不展的容颜定能重展笑颜吧。她沉沉的吸了口气,「太后深居简出的过了二十多年,远离了争风吃醋的日子,对一切事都云淡风轻,想来也不愿聊当年丧子的伤心事吧?」
卓太后一愣,眼眶微微一红,「不想聊,也不愿意聊。」那是她这一生永远的痛。
「那老身可能得强迫太后一次了,也要请太后回想一下,当年太后的皇子出生后,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还是什么明显的特徵?」
她柳眉一皱,「什么意思?事情都过多久了,为什么提这些?」
万氏知道再来要说的话,是冒险了些,但诚如孙女转述褚司容身世一事,她反覆思量,再对照时间点,褚司容是皇太后之子的可能性极大。
「老身只是在想,有没有可能太后的皇儿还活着呢?」
卓太后脸色悚地一变,「老王妃是在寻哀家开心?!」这些年来的心痛与坚强陡然崩溃,她泪如雨下的起身,双手握拳的沉痛怒喊,「你可知道,这些年哀家是在自责与愧疚中度过每一天的?身为一个母亲,却让他连看一眼这世上的机会都没有,每每想起,哀家就痛不欲生!」
「太后请息怒,这事老身还要再细问,但请太后相信,老身绝不会冒着会被砍头的危险,来开这么大的玩笑。」看着声色倶厉的卓太后,万氏是一脸的严肃,口气诚恳。
卓太后怔怔的瞪着她,愤怒的情绪也慢慢的沉淀下来。也是,向来睿智过人的万氏何必突然提起她的伤心事,这对她毫无好处,所以……
卓太后快步上前,将她的手牢牢握住,「是真的吗?那哀家的皇儿在哪里?他在哪里?」
「太后请冷静,这事还不能确定。」
她脸色又刷地一白,倏地松开了万氏的手,神情茫然了,「哀家不明白。」
万氏诚恳沉稳的道,「老身只是不希望给太后希望,又让太后失望,所以,才要请教太后皇子身上可有任何胎记?」
她沮丧的垮下双肩,「哀家怎么知道有没有胎记,」她哽咽了,「一抱到孩子,孩子是没气的,僵硬而冰冷……呜呜呜……」
万氏一愣,「不对,就算是死胎,但甫从肚子出来,不可能马上僵硬冰冷啊!」
卓太后也一愣,仔细回想,当时她阵痛难耐,好不容易在使尽力气下,娃儿出生,但没听到孩子哭声,她急着要抱、急着想看,接生的太医才将娃儿抱给她,劈头就说,
「皇后饶命,微臣不力,皇子早夭……」
她一听就呆了,伸着颤抖的手去测孩子的鼻息,没有,他死了!她痛哭失声,紧紧的将娃儿贴抱在自己的脖颈边,所以,她感觉到他的僵硬、他的冰凉,她抱着孩子不肯放手,还是宫女跟太医硬从她怀里抢走,然后,她就再也没见到他……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但那是哀家的第一个孩子,我太悲伤、太震惊了,可孩子出生抱到我怀里不过瞬间,怎么会冰凉,怎么会僵硬,是不是?是不是?」卓太后语无伦次愈说愈激动,眼中的光芒也愈来愈亮。
「事情确实有蹊跷,但老身还是希望太后先别存有太多的希望。当年那些伺候太后
的奴才可还在宫里?当然,接生太医也能找来是最好,老身想亲自问他们一些事……」
当万氏为了褚司容的身世而忙碌时,陈知仪也在试图一解自己的死亡之谜。
她一连两天都到清心苑找巧儿,只是每回都欲语还休的离开,让巧儿心里直打鼓,一次又一次的去找阮芝瑶问她到底说了什么?
但阮芝瑶根本想不出来。
没想到,之后两天,她又听丫头说,陈知仪连连派人将巧儿找到绮罗苑问话。
她愈来愈不安心,找机会就堵了巧儿的路,一把扣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偏僻处,劈头就问,「陈知仪没事为什么一直找你过去?她到底想做什么?我警告你,「那件事」是你起的头,我们都在同一条船上,我落水,也会拉着你一起下水!」
「你的疑心病不要这么重,她什么也没问,我自然什么也没说,你别自乱阵脚了。」巧儿自己也很乱,但她心思细,猜测陈知仪可能已经知道了什么,只是不知如何问起,只好一次一次的找她去。
但阮芝瑶怎么相信,「什么也没问,她哪有那么闲?我警告你,我要真出什么事,你也脱不了身!」气呼呼的丢下这一席话,她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