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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知仪阖上眼眸,享受此刻的静谧与温馨,暂时不去思考那些烦人的事,有些事本就急不得,需要时间酝酿催化,才能露出曙光。

年节的脚步渐渐近了,府里要忙的事也多了,因着陈知仪的德政,府里的下人能分批放年假,一些家住得远的,能排到先返乡,府里还特地替他们都备好了年货,让他们能回家过好年。

今天,陈知仪来牧氏的屋子请示年节该办的一应事宜,牧氏微笑的看着她,「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当家主母。」

「媳妇依旧只有那一句,娘家祖母教媳妇的将心比心。」

「老王妃的确是一个让人敬重的老夫人,她将你教得真好,丞相府这个年总算可以过得好一点了,这全是因为有你,虽然这一年也实在发生不少事。」牧氏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向窗外,若从这个方向看出去,越过墙便是褚临安被软禁的院落。

陈知仪咬着下唇,「娘如果想去看爹,媳妇可以跟司容说……」

「不,我一点也不想看那个人!他被自己的儿子圈禁,在我看来很活该,是自作孽不可活。」牧氏毫不避讳的说。「真的,我一点也不可怜他。」

这一席略带恨意的话让陈知仪惊愕不已,毕竟牧氏从不谈她跟褚临安之间的事。

「你很惊讶?」牧氏苦笑,「那个男人无心,不,他根本冷血,我对他也曾有爱,但后来才发觉到,他娶我也只是为了拉抬自己的身价,从那一刻起,我对他的心就死了。」

「娘……」陈知仪握住她的手,想藉此给予安慰。

牧氏轻轻的回握一下,接着苦笑摇头,「若说有什么遗憾,便是我没能生下一儿半女,从未感受过身为人母的骄傲与责任,说来那个男人真狠心,宁愿跟外面的女人生了孩子再送回府里养,也不肯碰我……」

「爹在外有女人?还将孩子带回来?」陈知仪愣了一愣。

「是啊,一个正常的男人竟连续几个月不曾到我房里,或者贺姨娘那里走动,在外人看来,他对女人没半点性致,」牧氏冷嗤一声后又苦笑,「但就因为我们是他的妻妾,所以很清楚他有正常需求,且女人的直觉很准的,他在外肯定有女人,虽然不知那女人是谁,但肯定是上不了台面的,不然依他后来的身分地位,要把人接进府又有何难?」

「娘,那您刚说抱了个孩子回来养又是什么意思?」陈知仪无法不将注意力放在这一点,因为爹的孩子只有三个,其中还包括司容。

经她这一问,牧氏才发觉自己沉浸于过往思绪时,竟不知不觉的说出一个府内不少老人知道,却无人敢提及的往事。

「那孩子是谁?」陈知仪忍不住再问。

牧氏思索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算了,你该知道的,至于该不该让司容知道,就由你来决定,因为你是他的妻子。」

陈知仪瞪大了眼,「是司容!」

她点点头,「关于司容的事,其实我是嫁进来后意外听到府里的老仆谈起的,当年司容的生母王夫人因难产而亡,事实上是母子皆没活下来,就在同一天,那个男人从外头抱了司容回来,还对府里下了禁口令,让所有人保守秘密,只当司容是王夫人所出,不料老仆们私下谈论的时候,还是让我知道了。」

「所以,司容也不知道他非正室所出?」

牧氏再次点头,「但贺姨娘知情,当年我得知此事后,还去问了贺姨娘,她便一五一十的跟我说了,当时我们都认定司容就是那个野女人的种,所以我不待见他,贺姨娘也讨厌他……」

想到过去对一个孩子的苛刻冷漠,牧氏一脸愧疚,「现在回想我们对他的态度,再加上临安对他的严厉,他的成长一定特别辛苦,这才会变得内敛寡言、难以亲近,我实在该负大半责任,倒没想到如今的他还肯认我。」

陈知仪伸手轻拍她的手,「娘,都过去了,他没放心上的。」

「我知道,所以才更自责,好在,」牧氏微笑的看着她,「有你来到他身边,看得出来,他这段日子真的过得很快乐,谢谢你。」

陈知仪摇头一笑,「媳妇才因为他而过得快乐呢,但那也是因为这个家有娘辛勤守着,我们才能在这里快乐的生活,所以媳妇更要谢谢您。」

两人谢来谢去,不由得相视一笑,至于褚司容的身世,陈知仪直言会告知丈夫。

「也好,他最有权利知道。」

两人又讨论了一下府中事务如何处理之后,陈知仪一如过往的前去巩氏的澄园问安,但今天,她特别绕到清心苑差人将巧儿叫到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