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口气,将流言、与丈夫的交谈,还有这次公婆动员远亲等事简略告知,「我绝非随着流言打转,而是他们的话并非没道理,先前,我尊重丈夫的想法,但是,这事令人感到芒刺在背,时不时就会影响我们的生活。」她深吸口气,又说:「尤其我的公婆,我们原本就相处不佳,这件事肯定让他们更讨厌我。」
「靖王爷很在意这一点?」
她摇摇头,「他是个独立的人,或许在他父母都怨国家对他们不义的日子里,他就知道有些事得看得开,只要该负的责任做足了,其他的也就不想了。」事实上,他们很少谈到远居在宥城的公婆,只偶尔在睡前聊一点点,「可是,易地而处,我想我也会怨的,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不想一辈子跟公婆结怨,所以,皇帝舅舅亏欠王爷的,身为妻子的我,很想替他要回属於他的荣耀。」
「嗯,很有心,也很有道理,但也让朕有些伤心,亲情比夫妻情来得薄弱,亏联把你当宝贝,比自己的亲生儿女还要疼呢!」崇贤酸溜溜的调侃之余,更想做个捧心的动作。
「皇帝舅舅怎麽糗起宁儿了?反正,这事儿,就是要公平。」她脸红红的瞪着他,既然来了,就要有结果嘛。
竟然赖皮了!崇贤笑了,处在一群言行举止都谨慎过头的儿女、还有恭敬慎言的文武百官及皇亲国戚间,只有她最像一个家人,不用繁文缛节,一派悠闲,虽然这样的个性是在产子後显露出来,但他喜欢这个改变。
「老实说吧,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靖王爷自己谢绝朕的赏赐,只要朕允他一件事。」见她开口就要问,崇贤摇摇头,「朕不知道,他很神秘,只说绝不危国伤民。」
好点点头,「好吧,这事我问他去,但皇帝舅舅还是要赏赐。」
「一功两赏,朕岂不吃亏了……好好好,」瞧她又要抗议,他连忙妥协,「朕想想,就找一个闲差,日後有机会再带兵,直接当个军事参谋——」
「不行!如今是太平盛世,皇帝舅舅有许多政务要忙,相较之下,休兵凯旋的夫君除了来这里弄个回忆录,是无所事事,再找闲差那还不是一样?」
「这……」棘手了。
「我的丈夫是驰骋沙场的人,早已习惯作主,是个傲气威武的大男人,皇帝舅舅不让他带兵,也没意义,所以不只封官,一定还要有实权。」
一而再的讨价还价下,无奈的皇帝跟开心的郡主终於达成共识。
第二天,皇帝立即下诏公告天下,先是一串赘言说明先前是保留靖王爷的功勋为了做最好的安排等等,如今,步军统领年事已高,奏请告老还乡,此一空缺,就由靖王爷朱汉钧接任,手握三万士兵,全权负责京城的治安与防务……
此诏一下,举国沸腾,因有传言指出,这可是梁宁郡主亲赴皇宫跟皇上讨来属於丈夫的荣耀。
为此,朱家仍在京城接受招待的远亲更自认他们舌功了得,才逼得郡主不得不走这一步,而在这一窝峰的返回王府道贺後,一帮人就急着南下到宥城见老王爷夫妇邀功去。
毕竟朱家虽登王侯之门,但一代代被打压下来,就是无实权的王公贵族而已,而现在朱汉钧就着辉煌战功,受皇帝封赐表扬,重新受皇室器重,可是一吐过去的窝囊气。
朱家声势再次淩驾文武百官之上,道贺的王公贵族一波波的涌进了靖王府,贺礼更是堆叠的像座小山。
每个道贺的都会送上一段狗腿的话,「娶妻当娶梁宁郡主,好福气啊!」
尽管如此,但这又好似朱家得靠她才能光耀门楣似的,让远在宥城的朱宗达夫妇在接受邻里百姓道贺之余,仍是不太开心。
所有的功劳全成了媳妇的,仗是她打胜的吗?二老心里嘀咕,表面上还是应和,「是啊,有郡主这样的妻子,的确是我儿的福气。」
两人更在众人的起哄下,准备启程前往京城,好好享受荣耀。
其实,就朱汉钧而言,除了皇上外,要他听任何人的指挥或摆布皆不可能,但站上步军统领这一职位,只谨守本分就能发挥所长,也不必无所事事的等着老死当废物,因而,这样的封赐,他是打心底喜欢的。
接下来的日子,他成了握有实权的步军统领,也成了许多人拉拢的对象,尤其好几名皇子更三天两头私下邀宴,不过都被他婉拒了。
在新旧官员交接时,他亦从中得知在各宫中、各重要将领、高级官昂的身边其实都设有暗桩,长期监督朝臣有无结党、煽动皇族、抢夺储位或对权势觊觎的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