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带着丫鬟乘坐马车离开后,靖娘回过头,就见到杜汉带着几名特别仇视樊芷瑜的男女往另一边的院子走去。

她咬着下唇,想了想还是追了过去。

晌午过后,下了一场滂沱大雨。

京城窄巷,一座古色古香的宅院内,夏天擎与何定羲面对面坐着,看着室内的简单家具,再想到整个院子只有一名小厮伺候,夏天擎脑中响起何定羲曾说过的话,「我这地方,连小偷都不屑进来。」

思绪间,他再看着何定羲斯文中又带着刚毅的俊颜,神态自在,这段日子自己与他来往愈密切就愈欣赏他,能不受权势金钱诱惑,专注做自己坚持的事,还有他的豁达——死不过是一口气没了而已,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夏大人再看下去,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爱上我了。」何定羲喝了口茶后,挑眉笑道。

夏天擎脸色微微一僵,「我只是在思考。」

何定羲笑着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渐渐停歇的春雨,「既是如此,夏大人可以走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做。」

「敢问天擎请求的事,可在其中?」他话中有话。

何定羲听懂他的弦外之音,他亦话中有话的笑着回答,「待有一日,夏大人敢犯颜苦谏某人,何某愿意考虑。」

夏天擎淡淡一笑,顺了主人意拱手告辞,一出厅堂,守在外头的齐江立即上前为主子披上披风。

他蹙眉,「齐江……」

「少爷这阵子晚睡,每天还有忙不完的事,连练功时间都没了,万一染了风寒要怎么处理那么多的事?这外头真的凉。」齐江是笨,但他护主,瞧主子每天都来这破房子耗了不少时间,虽然他不知道主子要这个全京城百姓都赞不绝口的何大人做什么,但他知道何大人肯定是不肯帮忙,主子才天天将大好光阴往这里浪费。

外头的确凉了点,尤其下了场雨,空气更显清冷,夏天擎也知道齐江的个性与老妈子无异,也只是关心,他系好披风带子,再步出这间连前院都看不到半株花草的宅院,乘上轿子回到三条街远的樊府。

甫下轿,就见到大门前有一辆陌生的豪华马车,他从容步入府内,管事就迎向前禀报,家里来了客人,是南越侯府的梁家三兄妹,小姐已经让他们备了茶点,一行人就在花园中庭,已待上两个时辰了。

夏天擎明白地点头,往中庭而去,齐江也连忙跟上。

庭圜内花团锦簇,亭台楼阁、曲桥池塘,即使天空仍灰蒙蒙的,这造景豪奢的院落仍旧美得吸睛,而亭台内的客人显然正要离开,——步下石阶。

「天擎哥哥回来了,嗯……我邀请南越侯府的世子跟两位小姐来府中,谢谢他们曾帮我,那个……我忘了跟你说是……因为天擎哥哥很忙,所以……」

樊芷瑜有些语无伦次,她也不知该怎么形容此刻复杂的心情,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梁芝芝、梁千千姊妹。

两姊妹的目光也落在夏天擎身上,他龙眉凤目,鼻若悬胆,加上身上那股尔雅的气质,就是个令人倾心的美男子。但外人不知,她们跟他也算熟识,「夏哥哥」也喊了好几年,只是他有个人人唾弃又畏惧的养父,因此在外她们并不会这样喊他。

夏天擎的目光迅速掠过两姊妹后,落在站在樊芷瑜身边的梁袓睿身上,「好久不见,梁公子。」

梁袓睿相貌不凡,一袭墨黑窄袖袍服,神态自在,身上散发着隽雅气息,一听他过于生疏的「梁公子」三字,挑眉微笑,「是很久不见呀,‘夏公子’。」

「夏哥哥你不公平,我跟二姊也同样好久不见,你却没说。」梁千千不平的出言抗议。

梁芝芝直接瞪她一眼,「大哥跟夏哥哥是同门师兄弟,交情与我们岂能相提并论,你嚷什么?」

樊芷瑜诧异的看向梁袓睿,「怎么,刚刚聊那么久都没听你们说……」

「我们三兄妹在仁文堂帮你一事,在京城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这事,依你跟‘天擎哥哥’好事将近的关系来说,应当也有跟他提吧?」

他看樊芷瑜尴尬的红了脸,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这心就怪闷的,不怎么舒服,但他还是继续说道:「可刚刚聊天,我发现‘夏公子’显然没提到我这同门习武的师弟,既然没提,我怎么好意思自己提?」

「我爹希望芷瑜生活富足简单,他不提外面的事,我自然也不提。」夏天擎说,对他刻意调侃称谓一事并不在乎。

「如此说来,樊姑娘也不知道夏哥哥每一年在我爹生日时都到府中祝寿,与我们三兄妹相当熟悉喽?」梁千千笑得好不开心,还亲密的走到夏天擎身边挽着他的手道:「他也算看着我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