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就见到樊秉宽跟夏天擎连袂走来。

「怎么突然要出门?」樊秉宽皱着眉头,看着打扮简单素净的女儿。

外面的世界,她太陌生了,她总得去走走才知道有什么事可以让爹或自己来行善积德以弥补过错,可是她不能说。只能轻叹一声,不看夏天擎,只向父亲解释她只是想出门走走,她知道爹跟天擎哥哥在书房中议事,她也留了话……

「还说呢,爹差点没将那小厮给罚一顿,你是爹最在乎的人,你要出门,要他不要打扰爹,他就真的不打扰爹,若不是知道你心慈善良,我惩罚小厮你又难受,爹早就让他下去领板子了。」樊秉宽不敢对女儿生气,当然只能发泄在奴才身上了。

樊芷瑜突然觉得喉间被什么硬物梗住了,疼宠她的父亲总把她放在第一位,深怕她会受到一点点委屈,即使有一点点难过,他也不舍。

「怎么眼眶红了?爹绝不会惩罚那小厮的。」见状,樊秉宽急急又拍着女儿的肩膀保证。

她努力压抑胸臆间涨得满满的感动,重生一回,她一定要避免很多憾事的发生!

夏天擎不知道她想到什么,但那双闪动泪光的明眸突然坚定无比,而这样的眼神从来就不曾出现在孤僻又安静的樊芷瑜身上。

樊芷瑜收拾情绪,美丽的脸上重现笑意,向父亲说明自己看了许多书,虽然住在京城,知道他常让金绣坊、怀宝楼的掌柜送衣服首饰到府中,天擎哥哥则多次到文书坊、三合书馆替她买来各样杂书,也知道两个丫鬟时不时的叨念着京城多家好吃的餐馆及糕饼店,她有这么多的「知道」却未曾去过,她想去看看。

长长一席话说下来,所有人都安静了,每个人脸上都是惊愕,就连夏天擎也是,在他们印象中,这是樊芷瑜话说得最多的一次了。

樊秉宽眼圈突然一红,他上前握住女儿的双手还微微颤抖,隐隐透露出他心里的激动,天知道女儿因腿疾自卑不愿外出,让他每每想起就心痛不已,如今她愿意出门了,终于不再将自己关在府中,他都要喜极而泣了,「好好好,太好了,那就让天擎陪你出去走走吧。」

她一愣,急急摇头,「不用,呃……我是说哥哥事情那么多,不如爹陪我去吧。」

夏天擎注视着她,这不是她第一回婉拒他的陪同,过去那个总是眼巴巴的望着他,期待他能多陪伴她的樊芷瑜,难道是知道了什么事?

「怎么回事?上回上元节不要天擎陪,这回又是,我的女儿是长大了,懂得不好意思了?」樊秉宽心情大好,忍不住又调侃起女儿。

她低下头,长长眼睫颤动着,掩饰眼眸里的自嘲,「的确是长大了,未出阁女子合该恪守礼仪,不该跟哥哥同进同出。」只是长大的过程太惨烈,每每回想一次就心疼一次。但既然她已经清楚他宠她、哄她都只是为了报答父亲的养育之恩,而这一切也将在那个可怕的秘密曝光后全变了调,她怎能允许自己再让他宠、让他哄?

「但爹有事,还是让天擎陪你吧。女子恪守礼仪确实重要,但京城里谁不知道天擎就是你未来的夫婿?你别多想,爹知道你也想让他陪的。」

樊秉宽呵呵一笑,知道女儿有多爱夏天擎,眼里、心里全只有他,知道要嫁给他了,这才决心积极起来、也想外出,不在乎他人对她跛脚的目光,这一切全都是夏天擎的缘故。

樊芷瑜一见爹看着夏天擎那满是赞赏与感激的神情,她知道若在此时强调她不嫁他,爹也听不进去。

她在心里长叹一声,怪谁?怪她的死心眼、怪她的无脑执着,身边人不信她也是活该。

她的目光移到夏天擎身上,他一袭白色绸缎圆领袍服,整个人看来斯文俊雅,但隐藏在黑眸深处的仇恨之火,肯定日日燃烧着吧。

她心情很复杂,不敢说完全没有怨怼,但也仍然心疼他,坦白说易地而处,她也许会做跟他一样的事,「天擎哥哥,如果你忙……」

「哥哥没事,有时间陪你。」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坚持,但他的确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一直想将他推得远远的,而这样的感觉令他不悦。

唉,这时候的他对她还是很好,但她并不想接受他的好,看来她得慢慢来,让爹跟他习惯她已不再是他们记忆中的她。

「那就劳烦哥哥了。」

片刻之后,两人已乘坐马车来到最热闹的京城大街。

下了马车,夏天擎陪着樊芷瑜走在熙来攘往的街上,这儿是最繁华、商家林立,永远都只见得到富足安乐的富贵大街——因为这条街是定国公与其心腹用尽心机建立的大道,好让皇帝坐皇辇出宫时看看他治理的秋邑王朝是如何繁华,百姓又是如何富足。